正在不明就裏之際,孟小七忽然又看見一滴細小的水珠淩空落下,可這次瞄準的卻不是他的眉心或者鼻尖。緊接著,他覺得丹田處一涼,這滴水珠竟然穿透衣服,點在丹田正中!
孟小七心中奇道:這個嶽爺爺真有意思,顯靈的把戲和祖師爺爺不一樣。祖師爺爺顯靈,都是直接說給我聽;嶽爺爺倒好,從天上掉眼淚給我,還給我寫字!是了,嶽爺爺比祖師爺爺升天早,又是被大奸賊秦檜害死的,所以升了天之後,天天哭。玉皇大帝見他可憐,就給了他用眼淚顯靈的法術。
正在瞎胡琢磨,藻井上又是十八滴水珠先後落下,每一滴都是穿透衣衫,落在孟小七丹田周圍,從右至左、從上到下,圍著孟小七的丹田轉了一個圈。
孟小七忽然大驚,覺察到這十八滴水珠依次落下形成的這個圓環,轉動的方向與自己丹田內太玄真氣運行的方向正好相反!
真氣還可以反過來轉的嗎?
孟小七心裏想著,默默試著導引丹田真氣,想讓它依著水珠的指示,反過來運轉。剛開始的時候,不要說反過來旋轉,就連減慢這正在正向旋轉的真氣運行速度,都是那麼的艱難!
孟小七隻覺得隨著真氣轉速減緩,心中的煩惡越來越厲害,腹腔鼓脹異常,總覺得自己的肚子馬上就要炸開一般。他想要跳起來大叫,卻連一根手指也動彈不得,一時間小臉漲得通紅。若不是茲莫羅等眾惡人正在專注於審問封旭雷,早就發現了他的異狀!
孟小七痛苦得難以忍受,剛想要放棄真氣的反轉,忽然又是十八滴水珠灑落,仍然是透射於丹田四周,指引著反向的旋轉!
不僅如此,藻井上那字跡也發生了變化,孟小七仔細辨認,卻道是:
“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於大通,此謂坐忘。”
孟小七認得,這是《南華真經》之“大宗師”一章中,顏回與孔子之間對話中的一句,其本意是“毀廢強健的肢體,退除靈敏的聽覺和清晰的視力,脫離身軀並拋棄智慧,從而與大道渾同相通為一體,這就叫靜坐心空、物我兩忘的境界”。但師伯焦德曜在與孟小七講經說法的時候告訴孟小七,這句話裏蘊含著另一番道理,簡單來說,可以與《孫子·九地》中“投之亡地然後存,陷之死地然後生,夫眾陷於害,然後能為勝敗”的道理互見!
孟小七心道:嶽爺爺這是說,我就當我已經死了,也必須讓真氣反轉!
想罷,孟小七神誌豁然清明,渾身的痛楚漸漸消逝,麵色由通紅轉為尋常,丹田之內的真氣正轉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終於,太玄真氣開始了逆向而轉!
逆轉甫一開始,孟小七就覺得周身被茲莫羅“赤練神功”封閉住的三十六處要穴,忽然突突突突地開始跳動,似乎馬上就要掙脫赤練真氣的束縛。但這三十六股赤練真氣頗是頑固,就好像三十六隻章魚一般,總那長滿吸盤的觸角,死死裹住要穴,任憑太玄真氣如何撕扯,就是不能將它們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