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彭玉譚聽了,心中一陣酸楚,不自覺地竟落下兩行淚來,低聲道:“師伯,師父最近是不是又瘦了?他老人家沒日沒夜地為了全真教受苦操勞,我們做弟子的卻不能分擔於萬一,想起來真是讓人痛斷肝腸!”
焦德曜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彭玉譚,低聲道:“玉譚,好生將你腦子所記裏的經文,一卷一卷地口授給你的師弟嘯詰,就是你幫德明所做的最最重大的事情,就是你為全真教的血脈不絕所做的最最重大的事情!你,懂了嗎?”
彭玉譚止住悲聲,躬身道:“師伯教訓得是,弟子心中明白!方才隻是想起師父所受的萬般苦楚,心中痛惜愧恧、不能自已,這才……!”
焦德曜心道:德明啊德明,你收的這九個弟子,個個都是赤誠忠湣的玉質良材,就為了那“委曲求全、絕境求生”八個字,咱們倆竟然隻是一門心思地傳授他們全真道法,一丁點兒的武功也不曾教給他們,唉!
想到此處,焦德曜看了孟小七一眼,心中又道:天可憐見,讓我們師兄弟得到了嘯詰這個天資絕佳的孩子!我一定要盡我所能,好好地培養造就於他!
想到此處,焦德曜道:“嘯詰,聽你四師兄說,剛到莊上不久,你曾經不聽約束、任性胡鬧,帶著你的‘鬥牛幫’出去與人家打架,鬧得沸沸揚揚,可有此事?”
孟小七撓撓頭,嘿嘿笑道:“那都是去年的事啦!開春之後,徒兒乖巧地緊,半步也沒有出過賈家莊咧!”
“隻怕是身在囹圄、心在碧霄吧!”焦德曜道,“今天早晨一到演武場,就看見你練功的時候心猿意馬、左顧右盼,打起拳來一副有氣無力的潑皮無賴樣子,真真是讓我生氣!”
“師伯,你也會武功嗎?”孟小七問道。
“師伯不會、你四師兄更加不會。不過,師伯我年輕的時候,看到過很多武林高手練功,沒一個像你這個樣子的。”焦德曜一邊回答、一邊心道:此時還不能讓你知曉,你滿身的太玄神功不是拜長春子祖師所賜,而是我和你師父親傳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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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七道:“著啊,師伯你看到的都是武林高手練功。徒兒我呀,也是見到過武林高手的。那家夥,他們練起武功來,一定是飛過來飛過去、輕輕鬆鬆瀟瀟灑灑,一抬手風起雲湧、一跺腳地動山搖。可是我們這幫孩子呢,沒福氣,攤到的是一個半吊子武師,那點功夫呀,哼哼,反正我是瞧不上!”口中這樣說著,心中暗想:嘿嘿,徒兒我說話可不是吹牛,要不是長春子祖師爺爺不讓我說破,我就告訴你老人家我會咱們全真絕學太玄神功!我呀,隨隨便便一抬腳,就能把人給跺進船艙裏;隨隨便便一揮手,就能把人的腦殼給拍掉了!
焦德曜心中自然明白孟小七為什麼這般的心高氣傲,一邊佯作不知底細,一邊沉聲道:“什麼風起雲湧、地動山搖,你呀見識短淺,不知道天下所有的武功,都是從最基本的功夫練起的!”
孟小七聽了,不以為然,心道:壓腿拔筋、踢腿下腰,這些功夫最多也就是活動活動筋骨、健壯健壯肌肉,又有什麼大用處呢?
焦德曜情知孟小七不服,繼續說道:“烈風生於青萍之末、廣廈起於累土之間,沒有這些看似粗苯的基本功,任你天賦超人、神靈附體,將來也不能成為一等一的武林宗師!”這話中的“神靈附體”四個字,暗中就是衝著孟小七的“祖師爺爺保佑我”心理所說,隻是孟小七卻哪裏體會得到。
焦德曜接著又問道:“你說你們的武師是個半吊子,這話倒是怎麼說?”
孟小七道:“師伯,實話告訴你呀。這個教我們練功的吳鏞吳叔叔,我早就認識!夏天的時候,我和姐姐在討飯的路上遇到他,向他要吃的,他還給過我們大餅呢!”
焦德曜道:“嗯,那就是你的大恩人呀,你為什麼還這樣不尊重人家?”
“我哪裏有不尊重?我可聽話的一個孩子了已經!張口閉口都是叔叔長叔叔短,一點不敢頂嘴使壞!可是,吳叔叔他教給我們的那個、那個什麼趙家長拳,實在是不入流的功夫咧!”
“趙家長拳不入流麼?”
“就是不入流,我看著就覺得好粗淺,練起來好無聊。”
“你這孩子,你可知道在一百多年之前,這趙家長拳叫做什麼嗎?”
“嗯,叫做什麼?”
“太——祖——長——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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