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七何等聰明,情知那要點名見他之人絕非等閑之輩,當下隻得撅噘嘴,裝作懵懂害怕的樣子,好不情願地往前挪了挪腳步。
波赤溫轉身跨上棗紅馬,對孟小七道:“小娃娃過來上馬,我帶你過去。”
孟小七走到馬前,鯰魚嘴一咧,說道:“馬兒太大,我爬不上去。”
波赤溫麵無表情,彎下腰一個探身,抓住孟小七的衣領,輕輕將他提到身前,雙腿一打馬的肚帶,棗紅馬就迅速向著高坡奔回。
吳鏞在一旁目送孟小七遠去,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情,不覺呆呆張望著,不肯就此回莊。皮皮、鬧鬧等孩童看見吳鏞不走,就也訕訕地躲在吳鏞身後,張頭縮腦地看稀罕。
忽家莊眾孩童此時也已經聚攏到了一處,圍在一個麥秸垛旁邊觀望。其中一個孩童對忽二良道:“幫主,我看見你爸爸了,就在那個高坡上!嘿嘿,一定是你爸爸看見咱們被孟小七打敗,把他抓了去要給咱們出氣!”
忽二良罵道:“閉嘴!才不是那樣,我爸爸才沒有這麼好,見到咱們丟了人,回去一定又要用皮鞭子教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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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赤溫帶著孟小七,策馬奔回高坡。路上有意無意地顯露馬力和騎術,讓棗紅馬飛也似地奔行了一程。孟小七佯裝害怕,緊閉著雙眼、死抓著馬的鬃毛,嘴裏不住地哇哇亂叫。
待到了坡頂,波赤溫像抓個小雞一般,將孟小七提下馬來向地上一放,附身對至正帝稟道:“主公,孟小七帶到!”由於此次出宮屬於微服私遊,所以眾人都不稱至正帝為“皇上”或是“陛下”,隻含含糊糊地稱作“主公”。
孟小七一副鬼頭鬼腦的樣子,裝作不認識完顏德明和賈魯,揚起小黑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著眾人,特別是多看了至正帝幾眼,心道:“這個人穿的衣裳最好看,騎的馬又最漂亮,還眾星捧月,站在大家最中間,一定是這一群人裏麵最大的官兒,卻不知他叫我來幹什麼?”
至正帝俯身端詳了孟小七一會兒,和顏悅色道:“我說娃娃,你叫個什麼名字?”
孟小七仰臉看著至正帝,答道:“娃娃我叫孟小七,你又叫什麼名字?”
“混賬孩子,”賈魯在一旁罵道,“我是莊園主人賈魯,你既來到我莊上做書僮,怎麼還是一點也不懂規矩,還不快給這位貴人跪下回話?”
孟小七早就認出了賈魯,知道這就是五月初八那天雙合鎮外的“戲法爺爺”,心中很是感激賈魯這一個多月來將他和彭玉譚收留在賈家莊,但是此刻卻多了個心眼,心中暗想:師父說了我是戲法爺爺買來的書僮,我得假裝從未見過他,這才好蒙混旁人!嘿嘿,戲法爺爺,不用你提醒,小七心裏明白得很!心中這樣想著,忽然把鯰魚嘴一咧,佯裝受了驚嚇,哇哇哭了起來。為了裝得像一些,他還把金魚眼使勁擠了一擠,丹田內一縷真氣微微鼓蕩,淚腺裏一陣濕潤,竟真的流出了兩滴假惺惺的眼淚。
至正帝笑道:“友恒何必如此,看嚇著了這個村野娃娃,多麼沒趣?”而後竟然跳下馬來,蹲在孟小七身邊替他擦去眼淚,溫言道:“別怕,買來你做書僮的這個姓賈的爺爺聽我的話,他不敢把你如何。嗯,你叫孟小七,我記下了。若問我的名字嘛,嗯……我叫唐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