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棋珩聽這道士自報名姓“吉三闕”,心裏又是咯噔一聲,暗道:原來他就是峨眉派掌門、出塵子吉三闕!
這運河幫幫主焦水木和出塵子吉三闕,都是與浮鷹島主同一輩的武林宗師,成名既久、功力非凡,這才能無聲無息地尾隨在鄧棋珩身後。他二人方才不問鄧棋珩這個晚輩的名姓,反而先來個和顏悅色,一邊口稱仙姑、一邊自報家門,雖說是調侃鄧棋珩沒有識破他們這武林兩大宗師的行藏,但也算是給足了浮鷹島主麵子。
﹉﹉﹉﹉﹉﹉﹉﹉﹉﹉﹉﹉﹉﹉﹉﹉﹉﹉﹉﹉﹉﹉﹉﹉﹉﹉﹉
當下鄧棋珩心念一轉,連忙笑盈盈地來了個萬福,口中說道:“原來是焦幫主和吉道長,小女子浮鷹島侍女鄧棋珩。方才我見二位老前輩在趕圍棋,一時技癢,不知天高地厚地指手畫腳,攪擾前輩雅興,實在是有眼無珠、唐突冒犯。小女求二位老前輩看在我家島主麵上,千萬要原諒一二才是呀!”
說到“原諒一二”四字之時,鄧棋珩的身子冷不丁向後躍出,須臾之間飄出數丈,在空中一個漂亮的轉身,左手一拍腰際、右手一揚,八顆雪白的棋子直向懸崖邊的何巨舢等人打去。待到棋子飛出,她那“才是呀”三字竟剛剛說完,這等瀟灑飄逸、迅捷連貫、精妙絕倫的功夫,實在是俊秀已極。
然則俊秀歸俊秀,待她雙足落地之時,臉色卻已經煞白。
隻見焦水木和吉三闕早已經氣定神閑地擋住了她的去路,這等後發先至的本事,著實讓鄧琪珩驚出了一身冷汗!
焦水木和吉三闕二人身後的何巨舢等人發覺有異,轉頭看見幫主焦水木和另外兩人像神仙一般地突然出現,驚得呆立在懸崖邊,不知該如何是好。
隻見焦水木左掌攤開,掌心裏麵是四顆雪白棋子;吉三闕拂塵一抖,也是四顆雪白棋子落在了掌心。二人相視一笑,接著吉三闕又對鄧琪珩笑道:“看來仙姑的確是浮鷹島二侍女、棋仙鄧琪珩無疑了,仙姑韶華之年,不但棋藝精湛、而且武功不俗,小道可真是佩服得緊!”
鄧琪珩心如死灰,看了一眼被何巨舢扛在肩頭的孟小七,心中暗道:沒想到劫持孟小七的幕後主使是這兩個人,如今要救下這孩子可就真的難了!酒妹妹應該已經接到了我的傳訊,我該想什麼辦法拖延時間穩住這二人,等著酒妹妹和汪先生前來助我一臂之力?
原來鄧琪珩方才飛身躍起之時,右手的八顆棋子是打向何巨舢等八人,左手一拍腰際,卻是拍動了一個小小浮鷹哨。這“浮鷹哨”乃是浮鷹島主百無聊賴、鑽研樂器之時,偶然發明的一種警哨,拍動之後,會發出一種奇異的低頻哨音。這哨音旁人無法察覺,但習練了他浮鷹島獨門武功的人,即便身在二十餘裏之外,也能立即聽到!
然則警訊雖已發出,強援難以速至,眼下的局麵卻該如何是好?
此時,運河幫幫主焦水木左掌一握,將四顆棋子揉做粉末,一邊瞧著粉末飄落,一邊笑道:“這位棋仙姑娘,方才在半山亭,老夫與吉道長下棋之時,你看我的棋局慘淡已極,曾笑著說我那中腹上的四顆棋子位置孤懸、勢同魚肉,還說吉道長是以棋盤為俎、棋力為刀,再下幾步我就要投子認輸。哈哈,老夫雖不通棋道,卻也很是佩服姑娘的見識呀!”說完,滿含深意地看了鄧琪珩一眼。
鄧琪珩緊咬嘴唇、花容失色,心中暗道:“都怪我年輕氣盛、思慮不周,沒想到何巨舢等人有如此強大的後盾。唉!如今魚肉刀俎之勢翻轉,焦幫主言下之意是叫我知難而退。可是浮鷹島的威名,怎麼能就這樣毀在我的手中?”
﹉﹉﹉﹉﹉﹉﹉﹉﹉﹉﹉﹉﹉﹉﹉﹉﹉﹉﹉﹉﹉﹉﹉﹉﹉﹉﹉
此時,身陷漁網之中動彈不得的孟小七看見這一番變故,聽見焦水木的“魚肉刀俎”之論,心裏忽然想起四個多月前的一個清晨,他侍奉重玄子完顏德明晨起之時,師父長歎一聲,脫口說出的八個字: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