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靖山聽見她的回答,便已經知道她的弦外之意了,那便是一場早就安排好了的偶遇,虧他這麼多年以來還一直將此視為最珍貴的回憶一直藏在心裏。
便是拿出來回憶一次他都覺得不舍得。
他現在再想起來,怎麼都覺得當時的自己好笑的很。
分明她都不愛自己。
“朕知道了。”葉靖山垂下首,語氣間顯然染上了些失落。
夏子綃知道葉靖山此時所想究竟是何,但她卻不想解釋上一句,便這樣誤會著吧。
這樣也挺好的。
至少可以讓他們兩個人都徹底地狠下心來。
這樣能不能說是自己也少欠他一些?
“夏子綃……”葉靖山又悠悠開口道。隻不過在途中頓了一頓。
說到底,夏子綃還是期望著他接下來說的話的,因為她不知道他將要說些什麼。
“你一直都在騙朕,朕就這樣被你騙了二十年。”葉靖山說來說去也無非是這些已經說過的話。
對於夏子綃,他始終是心狠不下來的,那些揚起語調無情的話,他也始終說不出來。
或許他真的是應該向夏子綃學一學的,她的心,向來都是狠戾的。
這一點,葉靖山素來比不上夏子綃。
夏子綃沒有說話,因為她也不知道該回應些什麼。若是葉靖山能生氣地責問她幾句,也許她還能反駁上幾句。
可是葉靖山偏偏是這樣的失落絕望的樣子,好像夏子綃真的做了些什麼十惡不赦的罪過。
一向妙語連珠的夏子綃竟在此時詞窮了。
“你當真以為朕是不知道的嗎?朕還沒有那樣的蠢。其實朕都知道,一直以來,你究竟做過了些什麼。”葉靖山雙目望著夏子綃。
夏子綃的手心突然就冒出了細細密密的一層薄汗,“皇上知道了些什麼?”
這其實才是夏子綃一直以來都執著於想知道的問題。
“還是那三個字,顧、清、荷。”葉靖山一字一句道。
夏子綃臉上的表情明顯的一愣,但依舊是那副不動聲色的樣子。
但她絕不能像上次那樣反應那樣強烈。
“還有如同像是清荷那樣的人,清荷腹中的孩子也失去的很是突然。”葉靖山依舊望著夏子綃緩緩道。
“皇上莫不是以為顧清荷腹中的孩子是我所害的吧?”
夏子綃隻覺得好笑,從前的他有多麼的寵愛自己,那麼到了現在他便將不曾對自己生出的猜疑一股腦地施到她的身上。
甚至他都想將那數年前的懸而未決的疑案都歸咎在自己的身上。
畢竟自己在他的心裏已然成了那世界上最壞的人,自然自己就成為了最可疑的人了。
盡管夏子綃並不想多言,但她還是想去為自己正名。
她未曾做過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為之背黑鍋的。
“皇上,臣妾與這事情並無幹係。”夏子綃的背挺的很直,葉靖山忽然就想起了禦花園裏那棵最為茁壯的鬆柏。
“當初朕也是這樣想的,隻是到了現在,朕忽然就想明白了。”
“皇上明白了些什麼?”
“明白了你並不可信。”
“臣妾沒有做過那件事情。”夏子綃還執著於這件事情,被人懷疑以及誣陷的滋味她先前曾嚐過幾次,真的不好受。
她已經不想再嚐了。
“可朕不會再相信你了。”葉靖山這話說的那般決絕。
夏子綃聽見了自己心裏那最後一抹希冀熄滅的聲音,她聽得極為清楚。此時自己的一顆心便像是漂浮在萬丈大海的一頁小船。
而葉靖山,注定是無法躲避的迅猛的風浪。
“是嗎?”夏子綃有些無力的問道,這更像是她在自我問答。
“難不成在你做了這樣的事情之後,朕還是如同以往那般繼續裝作不知情一樣的寵愛著你嗎?朕真的是做不到。”葉靖山有些崩潰。
分明做錯的是她,分明是她背叛了自己,她憑什麼認為這一切還都能恢複如初?
是她太過自信了一些,還是自己太沒有底線了。
夏子綃這下是真的說不出話來了。憑什麼呢?就憑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不盼望著這一幕的發生。就憑她現在心裏漸漸湧出來的痛意。
現在是否晚了些?
可是她若是說了出來,那葉靖山又是否能相信?
大概是不會相信了的吧,他應該也不願意去相信。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這樣做?為什麼她能對自己那滿心的愛意視若無睹且忍心將之踩在腳下呢?
難不成自己的愛對她來說便這樣不值得一提嗎?
葉靖山每次這樣想的時候便會陷入這樣的困境,而且很難再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