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虛界之城·虛淵篇(2 / 2)

迪克衝上去錘了一下布蘭登的肩膀,隨即朝自己的小隊走去,他要是不說解散,讓他們去休息的話,他們會一直這麼站下去,在虛界城,命令是絕對不允許違抗和質疑的。

布蘭登神色黯然的笑了笑,是啊,這個地方也就這點樂趣了,明麵上可以輪換,可每一次輪換的時間卻有整整五十年,對精靈族,獸族,巨魔族而言,五十年並不算長,可對於人族,矮人族,地精族這些弱勢的族群而言,五十年基本等於一輩子,這何嚐又不是一種不公平的對待,而自己距離下一次輪換還有二十多年,能不能活這麼久還是個問題,

他轉身回到了執事官專屬的房間,靠坐在木椅子上,沉默的注視著牆壁上掛著的地圖,怔怔出神,思緒漸漸回到了那天,那個改變了他一生的雪夜。

沒有人喜歡貧窮,願意忍受饑餓,可不願意又能怎麼樣呢,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事,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生而為奴還算是好的,起碼活著,很多孩子甚至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就被扔到河裏淹死了。

貧民,奴隸能做的隻有被迫接受,去習慣這種生活,不要命的幹活,盡其所能的服侍富人和貴族,取悅他們,不是為了別的,隻是為了活下去而已,別說什麼反抗,奮鬥,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妄圖以個人去挑戰階級是連白癡都不會去做的事。

布蘭登是一個女仆的兒子,他很想知道自己父親是誰,但母親總是應付的說父親死了,他每天都被母親逼著學習各種禮儀,熟悉各種菜肴的做法,名酒鑒賞,水晶銀器的保養,這讓他一度很反感,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定要學這些東西,直到有一天母親帶他去了貧民窟。

隨處可見的腐爛屍體散發著惡臭,地上遍布屎尿,那兒的人都是赤膊,惡心的讓人一秒鍾都不想多呆,可那天,他被母親逼著在那個地方呆了整整一天,布蘭登吐了不知多少次,他問母親為什麼,母親告訴他,如果不學的話,這個地方就是你未來的家,你會和他們一樣,隨地排泄,沒有飯吃,渾身惡臭的死去。

那是布蘭登第一次對貧窮和階級有了最直觀的認識,母親希望他能夠成為一名管家,這個身份比仆人要高得多,在她印象中,管家都是穿著華貴的衣服,吃著精致的食物,品鑒美酒,因為管家的形象往往代表了主人的身份,雖然不是權貴,卻也不是仆人可以相比的,若是布蘭登能過上那種生活,她就真的滿足了。

所以她才會不顧一切的帶著布蘭登去貧民窟,她就是要讓兒子認清現實,認清這個世界的真麵目。

按照她的設想,一切是那麼的美好,等到兒子成年,成為了貴族的管家,生活一定會越來越好的,也許將來某一天,攢下足夠多的錢,就不需要在服侍別人了,可以自己做生意,哪怕隻是開一家小商鋪……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渺小的願望卻仍是被現實毫不留情的撕成了碎末。

布蘭登十五歲的時候,母親懷孕了,他當時幾乎都要發瘋了。

父親不是已經死了嗎?

為什麼……

這個疑惑很快就被解開了,因為第二天深夜老爺就拿著一筆錢偷偷摸摸來到母親房間。

布蘭登起初沒有什麼特別感覺,當他在門外偷聽時甚至於說還有點開心,原來自己並不是沒有父親,雖然這個父親從未叫過自己一聲兒子,從未有過哪怕分毫關心,一直把自己當仆人看待。

直到那個人說出了這樣一番話“走吧,帶上這筆錢,帶上你兒子,別再回來了。”

她沉默了很久,默默的接過了錢袋,在那個瞬間,布蘭登幾乎喘不過氣,他猛地推開了門,不顧母親和老爺的詫異,他走到這個‘父親’麵前,似哭似笑的問道“為什麼啊?”

布蘭登本以為這個人會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然而他迎來的隻是略帶厭惡和排斥的眼神,如同在看異類一般,這個名義上的‘父親’下意識朝後退了幾步,右手輕輕抵在布蘭登的肩膀,兩人之間保持了一個微妙的距離,那個力道不是很大,可對於布蘭登來說,它卻已經大到碾碎了他心裏僅存的僥幸。

啊,明白了,全都明白了,原來這樣……原來……是這樣嗎?

難怪母親總是告訴自己,父親已經死了。

布蘭登隻覺得惡心,覺得反胃,他自嘲的笑了笑“我從來都沒有父親,我父親已經死了。”

說罷,他轉身拿起母親的桌子上擺著的裁布刀狠狠的捅了這個‘父親’一刀,並且劃傷了試圖阻止他的母親,他一邊哭一邊笑的衝了出去,大叫著把所有人都給吵醒了,他還記得,那天下著雪,很大的雪,赤腳踩在雪地裏很冷,雙腿很快就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