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態!我才不要!”
蝶毫不猶豫的回絕了蕭殊的‘好意’,但她心裏莫名的輕鬆,如釋重負,這種感覺是她從來沒有過的,不需要忍受冷眼和嘲笑,也沒有人害怕她,像這樣和別人正常的聊天,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蕭殊笑了笑沒有說話,靈爆驅散了雲霧,蒼茫夜空中,星辰格外明亮,宛如一張銀灰色的天幕綴滿了奪目的寶石,灑下晶瑩柔和的光輝,雅致,幽靜。
“好美……”
蝶靠著蕭殊坐了下來,怔怔的望著星空。
這是第三次還是第四次?
蝶記不得了,她隻記得,最後一次看星星時陪在自己身邊的人是艾,那天風很大,兩個人躺在河邊的草地上,夕陽的餘暉倒映在結冰的河麵上,朦朧的金色,仿佛千萬把利劍,穿透雲朵,驅散了北方的寒冷。
“這個地方看星星最好了,就是……有些冷,蝶你要是覺得太冷了,我們就回去吧。”
艾放下畫筆,傻傻的笑著,他帶著白色的圍巾,小臉凍得通紅,手上還有殘餘的顏料,畫板上是橘色的夕陽以及……蝶的輪廓。
“不冷。”
兩個人就這麼傻傻的坐在河邊,那天直到淩晨蝶也沒有看到半顆星星,陰雲布滿了夜空,但艾卻看到了這輩子最美的星空,仿佛伸手就可以觸及,繁星點點,若隱若現,交相輝映,它們似乎也在注視著兩人。
艾至始至終都沒有畫完那幅畫,他實在沒辦法去描繪這種場景,無論是星空的飄渺,還是蝶的容貌,如同置身夢境。
“人死後真的變成星星嗎?它們真的存在嗎?”蝶怔怔的看著蕭殊,恍惚間,蕭殊的身影和艾重合在了一起,眼淚不由自主的順著臉頰滑落。
清冷的月光映照在斑白的長發上,蕭殊沉吟片刻,忽然笑道“人生多是苦楚,愛恨情仇,生老病死,縱然功參造化,算盡天機,也難逃因果劫數,若死後真能變成星星,從這無窮無盡的輪回中脫離出去,九天之上,冷眼旁觀,無思無想的當塊石頭,倒也不錯。”
“哼,盡說些我聽不懂的話,還記得你承諾過什麼嗎?你要是成了石頭,誰來履行承諾?”
蝶連忙別過頭,拭去眼淚裝出生氣的模樣,不同於和艾在一起的感覺,她坐在蕭殊身邊,隻覺得安心,放鬆。
“自然記得,我說過,世界不止門窗和鐵鎖,還有高山平原大海,乃至幽冥仙境,隻要你願意,我就帶你去看看,這個承諾在我死後變成星星之前,一直有效。”
蕭殊站起身子,嘴角一彎,他突然抓住蝶的手腕,還不等蝶反駁,化作一道長虹消失在遠方的夜空中。
蝶緊閉雙眼,死死抱著蕭殊的脖子,幾乎喘不上氣來,地麵迅速縮小,呼吸間,整個北風城變成了米粒大小,如同夜空中的星星。
柔和白芒充斥周身,破開罡風,寒流,雖然速度極快,但對於蕭殊和蝶來說,實則恍如靜止,連衣角都不會飄動一下。
踏虛者,萬裏不過須臾,相比禦劍亦是不遑多讓,若至極限,足以突破界限,遊曆各個星辰境界之間,來去自在,此為修者境界的象征之一。
“你再這樣掐著我,真要掉下去了!”
“不要!”
蝶使勁搖了搖頭,抱的反而更加緊了,她完全聽不進去,隻知道自己腳下什麼都踩不到,根本就是空的,這要是放手,還不得摔死。
蕭殊見她如此驚慌,不由得失笑,屈指一彈,紅葉劍迎風而漲,在夜空中宛如一道紅霞匹練,他雖然能踏虛,但若論起帶人,還是不如禦劍來的方便。
蝶隻覺得腳下多了什麼東西,穩穩的站住了,她還以為落地了,猶猶豫豫的睜開一隻眼睛看了看周圍,北風城地處冰原之上,方圓數百裏皆是一望無際的冰川,周圍一片漆黑,若非頭頂星河,她根本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
蝶試探性的踩了踩紅葉劍,沒有任何搖晃下墜的意思,就像踩在實地上一樣,她畢竟隻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女孩,麵對新奇的事物,總是好奇多過害怕,再看蕭殊一臉淡定的樣子,她也放鬆了下來,慢慢的鬆開了手,但還是不放心的拉著蕭殊的衣角。
“這是哪?”
“嗯……大約離地三千米的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