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人先回去吧,待到臘月初八,若仍有此意,便來此地尋我。”汪越撚指掐算了片刻,隨後拂塵一掃。
“……若我還活著的話”
木晚晴姐弟倆隻覺得一陣柔和的風吹過,眼前一陣恍惚,再睜眼時,麵前哪裏還有什麼仙人,已然回到了自家屋內,壓根也沒聽到汪越的後半句話。
“真是仙人啊,姐,這不會是個夢吧。”木燕青心中愈發驚歎,也懶得在看什麼書了,滿腦子都是說書人口中的仙人風姿,伸著手比劃來比劃去,口中還念念有詞。
“瞧你這樣子,讓外人看見了還不得笑死。”木晚晴也不勸他,熟練的拿起針線開始刺繡。
“誰敢笑我,我可是未來的神仙,一個法術就叫他們張不了嘴,誒我說姐,咱們都拜了仙人當師父了,還刺什麼繡啊。”木燕青不解的問道。
“我不刺繡去賣,你等著吃樹皮啊,還神仙呢,神仙要都你這個樣子,誰還會去拜,我第一個不去。”木晚晴拿起針作勢就要紮他,嚇得木燕青連滾帶爬的逃了開去,連連認錯討饒,他最怕這個了。
汪越看著手中有些破舊的青傘心中也有幾分猶豫,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是對是錯,這般因果糾纏是好是壞,可木燕青的病的確不是他所醫治的,卻因為這個誤會而結下了不知是善是惡的緣分。
“我汪越也有這般畏首畏尾的一天,莫不真是越修越回去了。”汪越自嘲一笑,放下手中青傘,盤膝坐下,內視其中,白璃的丹元在這些年的溫養下有所恢複,可離真正複原卻還差的遠,唯一讓他慶幸的就是,丹元上的黑色紋路被一道道晶瑩的鎖鏈所阻,不再蔓延開來。
此刻他靈台清明,那一日的鎖神不僅困住了他,還困住了心中魔相,他汪越脫困了,可這魔相想要掙脫卻沒那麼容易,被死死的封在了神魂深處,回想起自己往年所做的荒唐事,不得不承認自己離入魔隻有半步之遙,行事極端,性子大變,卻還自持身份死不承認,若非白璃說破,不知還要自欺欺人到何時。
“陰陽元靈之法?哈哈,說得理直氣壯,可這與妖魔何異?汪越啊汪越,你如何對得起北辰君三字,仙魔不過一念之差罷了,可歎你自欺欺人了近兩百年,卻還不如一道分化的神魂看的透徹。”汪越心中隻覺荒繆,自己當初為何會有這般念頭。
屈指一彈,五龍鼎‘當’的一聲落在身前,直震得地麵都晃了三晃,仍有殘餘的血氣纏繞的鼎上,汪越稍一動念,龍口中赤炎吞吐,猶如靈蛇一般將那血氣吞噬的一幹二淨。
“還是來了,我終究避不開。”汪越能感覺到此界已經徹底被封鎖了,天門不開誰都走不了,也不知是何人有如此大的能耐,肯為他汪越行如此逆天之事。
五龍鼎中一道紫光被汪越攝出,正是兩眼無神的方堇,他仍沉浸在那幻象之中,時而悲傷,時而平淡,時而猙獰,眉心紫蓮竟有凋謝之象。
“這心魔竟引你到了如此地步嗎?”汪越心中大驚,這紫蓮是方堇上清道書九華紫蓮經的根基所在,甚至比丹元還要重要,一旦蓮花落盡,不隻是廢盡修為,更是連同神魂都將消散,此為萬劫不複之象。
自收方堇為徒之後他便一直擔心這一天,這個徒弟哪都好,唯有心性讓他不放心,萬萬沒想到,還真就應了所想。
一指點在方堇的眉心,淡金色的元力如絲縷縷湧入其眉心,暫時止住了紫蓮凋零之象,這是他唯一能做的,可此法不僅損耗汪越的神魂,更是消耗著方堇的氣運,一旦注入的元力耗盡方堇還不曾堪破,那紫蓮便會頃刻落盡,哪怕最終方堇能夠走出來,將來也會劫數重重,若不是到了這個地步,汪越不會行此下策。
“逸兒,若你真就此身死,為師絕不會善罷甘休,無論是誰,為師都會攝其神魂,永生永世囚在你墓前,不得輪回超脫!”汪越麵色冰冷,將方堇重新收入五龍鼎,免得其為邪靈外魔所趁,伸手一招,五龍鼎化作一粒米大小,飛入其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