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他意外的是,王涵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將身子側靠在蕭殊身上,兩隻小手抱著他,蕭殊拭去他臉上的淚痕和血跡,眼前這一幕何其熟悉,一如當初他安慰小堇。
“你為什麼要殺我娘?”
鑽心的疼痛,鮮血在衣襟擴散開來,蕭殊不可置信的看著王涵,腰間的短劍刺入一半,這一劍直接要了他半條命。
“你為什麼要殺我爹?”
王涵麵目猙獰,猛地將短劍拔出,再一次朝蕭殊刺去。
蕭殊全身氣勁一震,將王涵連人帶劍震飛,狠狠撞在牆壁上,可鮮血依舊從傷口潺潺流出,即便用內元封住傷口附近穴道,仍是感覺一陣眩暈。
他看著被震暈過去的王涵,眼眸冰冷若雪,抬起手,劍氣凝於指尖,一旦發出,王涵必死無疑。
但終究,他還是放下了手,深深吸了口氣,扶牆坐下,撿起那把刺傷自己的短劍仔細看了看,正是當日何老贈與自己的那柄短劍,還來不及細想,鑽心的疼痛便一陣接一陣,冷汗泠泠,正要運功療傷之時,隻聞屋外一陣喧鬧。
“剛才什麼聲音”
“就是這!”
“進去看看。”
“好難聞味道。”
“啊!”
“大呼小叫什麼?”
“人頭,是人頭啊!”
“快去叫人!”
蕭殊心知不妙,努力想要站起身來,仍是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看著滿桌的屍塊和暈過去的王涵,心思百轉。
在何老的帶頭下,眾人推門而入,卻見屋內鬼氣森森,唯有一人滿身是血,坐在桌前,背對著他們。
“你是誰?”
“怎麼,我保你們這些年風調雨順,如今卻不認得我了?”嘶啞且低沉的聲音伴隨著無名冷風,讓人毛骨悚然,那人轉過身來,全然看不見麵容,長長的黑發下隻露出猩紅的嘴唇,厲鬼一般。
眾人聞言麵麵相覷,無一人敢搭話,皆被麵前景象所震懾,這滿桌的屍塊,血腥味刺激著每個人的鼻子,不少人都捂著嘴巴麵色發青,但卻迫於麵前這個狐仙身上所散發的壓力,一動也不敢動,強忍著胃的翻騰。
“那日為何不來上貢?”
還是沉默,無人應聲,也沒人敢回答這個問題,總不能說,我們找了個高人來對付你,高人第二天說你跑路了。
“既然你們不來上貢,本仙也隻好親自來取,奈何你等還要擾我興致,卻是誰帶的頭?”蕭殊沉浸忘我之中,暫時忘卻了身體的傷痛,語氣異常冷漠。
“這……小老兒不知狐仙大人在此進食,擾了興致,實乃罪不可恕。”何老站了出來,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既不恐懼,也不反胃,盯著蕭殊緊皺眉頭。
“既是如此,你們給我殺了他,不然莫說保佑你等,今夜本仙就血洗此地。”蕭殊舔舐了一下滿是鮮血的手指。
這個時候何老終於淡定不住了,厲聲道“大家別怕,這個人不是狐仙,小老兒見過狐仙,絕非他這個樣子!”
“這個人必然與王朗有恩怨,趁著夜色殺人烹屍,被我們發現還裝作狐仙故弄玄虛,企圖嚇走我們,不信大家看,若真是狐仙何須短劍來殺人。”何老撿起地上那柄沾滿血跡的短劍,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句句在理。
此刻蕭殊和何老均是心知肚明,也明白對方是如何想的,此間看似人多,實則不過是二人搏弈的棋盤罷了,蕭殊要揭開何老的人皮,何老則要拔下蕭殊的狐毛。
何老見蕭殊不答,冷哼一聲,抱起被蕭殊震暈的王涵,掐了掐他的人中,片刻之後王涵幽幽轉醒,一臉迷惘的看著四周的人,好像全然不記得方才發生了什麼。
“好孩子,來,你告訴大家,剛才發生了什麼,別怕,我們會保護你。”何老說道,兩眼緊盯著王涵。
王涵看向一旁的桌子,又看了看背朝自己的蕭殊,頓時想起了一切,極度的驚恐感再次湧上心頭,瀕臨崩潰之際,何老摸了摸他的頭,強行讓王涵看向自己的眼睛“好孩子,說吧,告訴我們,是不是他殺了你的父母。”
王涵慢慢的平靜了下來,也不哭,也不笑,平靜的讓人害怕,就像何老手中的牽線木偶一般,伸出手指了指蕭殊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