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跟你們走,但他……”白使當然知曉,便是隻有自己一人也難從這三十六人手裏安然離去,更何況還帶著蕭殊。
“我跟你們去。”蕭殊搶先說道,他不可能放下方堇不管,黑使都被他們帶走,方堇如何幸免,僅此一點,自己也是非去不可。
“服下此藥。”
翠色玉瓶拋向白使,裏麵是無色無味的液體,白使也不猶豫,一仰頭就喝了個幹淨,但剛入口他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你們先回去吧。”那蒙麵人道,可那三十六人卻如充耳未聞,其中一人走出來道“仙人有命,回去,一個都不能少。”
“師尊他心急,你們便先回去告知他,我後腳便到。”那蒙麵人慍怒道。
“這……好吧,我們走。”
話音落那三十六人頓時做鳥獸散,竄入夜色消失的一幹二淨。
“你什麼意思?”白使眯著眼睛,他不知麵前人到底是作何打算。
但那蒙麵人卻沒有回答,而是搖了搖頭,帶頭走進了客棧,打開門血腥味直撲而來,裏麵原本吃飯的客人,小二,掌櫃,無一例外全都死於非命,若非蕭殊心入忘我,非將胃吐個幹淨不可。
原本熱鬧安詳的都城,在此處竟成地獄,若是以前,白使必然全都歸咎在自己身上,但此刻,他僅僅隻是皺了皺眉,既無能改變什麼,何須自責,不過安慰自己的舉措罷了,他不需要。
三人來到二樓,打開房間門,黑使和方堇均在裏麵,不過方堇卻是在床上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昏迷過去,黑使則盤膝而坐,豆大的汗珠不斷落下,麵色痛苦。
“殺伐過盛,陽靈早已圓滿,他發作時間比你短得多,若非這些年靠藥硬撐,早以丹成人亡。”那蒙麵人上前坐在黑使身後,將內勁緩緩灌入其中,助其壓下陽毒。
“他身體早就產生了抗藥性,我還真不知道是怎麼樣他才能堅持這麼久。”在蒙麵人的幫助下,黑使麵色逐漸緩和。
“怎麼,你不想做個乖徒弟了?”白使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方才那藥入口便知,那外麵一幕不過是他作戲罷了。
“我本來是想當個乖徒兒的,可惜啊,我這樣的凡人在師尊眼中確實還不如一條狗來的有意思。”蒙麵人自嘲的笑了笑,然後把麵紗拿了下來,麵紗下的臉上遍布著燒傷的痕跡,雙眼失明,狀若惡鬼,根本看不出本來麵貌。
“若非師尊,我也活不了那麼久,但玄非是個貪心的人,當不了乖徒兒,辜負了師尊的期望。”玄非自言自語道,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痕。
“原來是你。”白使總算想了起來,這個幼時一直當鬼的玩伴,隻是自他和黑使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告訴你也無妨,你與黑使不過師尊的鼎爐罷了,當年血案表麵上是朝堂打壓武林世家,但江湖門派眾多,武當,青城之流更是一州獨大,何必偏偏挑你們動手?”玄非再次把麵紗戴上。
“武當,青城何人敢動?若朝堂真敢朝他們下手,到時打壓不成,反惹一身騷,我族當初雖勢大,但終歸沒有高手坐鎮,且亦商亦派,正好下手。”白使冷聲道。
“崇玉雖打下江山,但年事已高,此刻隻求國安,何以敢肅清江湖,徒惹動蕩?”玄非嗤笑道。
“這麼說來,此事非是朝堂所為?”白使有些不解。
“不,就是崇玉的旨意,但卻是師尊許以一世之壽,讓其下旨罷了,若真是崇玉本意,你與黑使何以幸免?”玄非一語道出了當年慘案的真相。
“嗬……哈哈,可笑我這些年竟還當他是無奈之舉,未曾想……”黑使本還在調息,聽聞此言差點行功差錯,麵色一片青白。
“你二人陰陽雙生,自小便被師尊視為鼎爐人選,有此一難,命中注定。”玄非淡然道。
“你……”黑使正要發作,奈何此刻力匱神乏,一怒之下麵色更白三分。
“你不生氣?”玄非訝異的看著白使,卻見他仍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我?”白使笑著搖了搖頭,心無所礙,再無什麼事可牽動他的情緒。
“忘我之境,看來心魔已無法擾你,陰靈圓滿,師尊最大的失策便是對你的放任,黑使容易為情緒所左右,但你卻不會。”玄非笑道,白使的成長遠遠超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