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從《伊麗莎白》看音樂劇的音樂創作(1 / 3)

從《伊麗莎白》看音樂劇的音樂創作

采訪

作者:費元洪

該如何創作一部音樂劇的音樂?這也許是當下中國音樂劇界最值得去思考的問題。為音樂劇創作音樂並不容易,這不該是作曲家一拍腦袋就去創作的,也不是僅僅依靠一腔熱血或者天賦靈感就能創作好的。世上各類成功的音樂劇,均有不同的審美觀念和隨之而來的創作方式。作曲家所要做的,是用自己的方式去搭建所謂的“音樂大廈”,絕非僅僅追求音樂的好聽。可惜的是,當下中國的很多作曲家還停留在“寫單曲”的創作思維中,對該如何創作音樂劇的音樂並沒有清醒的認識,往往興之所致,揮筆而就,音樂寫得又快又順,唯獨缺乏整體的設計。這恐怕是當下中國原創音樂劇音樂創作的最大問題。

藝術需要不斷推陳出新,其本質便是要打破舊規則,建立新規則。但如何去建立,如何去打破,首先就應該知道規則是什麼,在哪裏,有哪些,別人是怎麼做的。許許多多在西方行之有效的音樂劇創作觀念與手法,如何去做,早已成為業內常識,做得好不好是另一回事。而我們在音樂劇的音樂創作上,還處於建立常識的階段,沒有常識,就很難有真正的創新。

近日,我借作曲大家西爾維斯特·裏維(Sylvester Levay)來滬參加其作《伊麗莎白》首演的機會采訪了他,而裏維也坦誠地與我們分享了一些他對音樂劇音樂創作的心得,故而下文中包含了許多西方音樂劇音樂創作的慣常手法,也可謂傳遞常識之嚐試。裏維的音樂劇創作除了這次大熱的《伊麗莎白》外,還有《莫紮特》(Mozart)、《瑞貝卡》(Rebecca,又譯“蝴蝶夢”)《瑪麗·安東奈特》(Marie Antoinette)、《柏斯夫人》(Lady Bess)等經典德語音樂劇,可以說他在德語音樂劇界的地位,甚至要勝於英語音樂劇界的安德魯·勞埃德·韋伯(Andrew Lloyd Webber)。

● 費元洪 ○ 西爾維斯特·裏維

● 我知道您從小就開始創作音樂,很早便成名了,您的許多流行金曲被廣為傳唱,但創作音樂劇卻是到中年後才開始的,是什麼促使您走上了音樂劇創作的道路?

○ 我和我的搭檔邁克·昆茨(Michael Kunze)兩人合作了四十多年。頭十年,我們一起做流行音樂,然後我去了好萊塢,他開始寫書。又過了很多年,我還在好萊塢,一天他打電話給我,問我是否有興趣做一部音樂劇,講述伊麗莎白的故事。我說願意啊,可我在好萊塢寫電影音樂,不能同時開工,因為我知道創作音樂劇比給寫影配樂複雜得多,當時我正在為莎朗·斯通和邁克爾·道格拉斯主演的電影《本能》創作音樂。最後還是我太太說服了我離開好萊塢。我用了大約四年半的時間創作完成了《伊麗莎白》,因為在此期間我也做些其它工作,所以創作是斷斷續續的。

有時我接了一些其他的活兒,完了再回來創作,複習我與昆茨過去的工作成果,總結創作過程中的點點滴滴。我投入音樂劇的創作,是因為當時我已經在好萊塢寫了二十年的電影配樂了,雖然那是段很好的經曆,但電影音樂畢竟是畫麵與對話的陪襯,是作為背景而存在的,而音樂劇的音樂卻是用來講故事的,這是一個複雜得多的工程,所以我選擇了創作音樂劇。

● 您創作音樂的速度快嗎?

○ 很快。但如果一首歌讓我覺得還不太滿意,我就會刻意慢下來,或者放一放,等到第二天再寫,看看怎樣可以改得更好一些。所以我速度雖快,但並不會草草完工。

● 您已經創作了很多音樂劇,什麼樣的故事最吸引您?

○ 無論是《伊麗莎白》還是《莫紮特》,我和詞作者昆茨都會反複討論,不可能由我單方麵決定。我覺得最重要的是,無論為哪個故事創作,我都會問我自己,這個人物是否能夠讓我設身處地地站在她(他)的角度去思考、去感受。如果我可以做到,那麼我就能夠用我的情感狀態來表達人物的情感狀態,音樂就能自然流露了。

● 您與詞作者在創作過程中關係如何?是先有詞,再有曲,還是先有曲,再有詞?

○ 大致上有兩種不同的創作方式。第一種情況是我拿到場景介紹,了解有哪些人在場景中,講述什麼內容,他們處於怎樣的情感狀態,等我對場景有了了解與感覺後開始創作,等音樂出來了,昆茨再填詞。昆茨是個天才,無論我寫什麼曲調,他填進去的詞都像是為這個曲調量身訂做的。還有一種情況是,有些場景設置非常戲劇化,比如《瑞貝卡》的第二幕,有六分鍾非常戲劇化的場景,人物很多,而且人人都要說話。在這種情況下,我會完全依照昆茨寫的每一個詞一一進行對應創作。總體來說,這兩種情況都有。

● 我留意到在您的音樂創作中,對於音樂動機的運用非常多。這在德奧音樂中是很常見的手法,無論交響、歌劇還是音樂劇,特別像瓦格納的歌劇《尼伯龍根的指環》,把音樂動機用到了極致。那麼您在創作音樂時,是如何將這些音樂動機串聯在一起的?您有什麼方法和訣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