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你看看這票。”
雖然外麵下著陰冷的小雨,但是陳繼盛的心頭一片火熱。
他從懷裏小心地掏出一個好幾層油紙包成的包裹,小心翼翼地取出最裏麵的一摞紙。
這一摞紙雖然每張都挺厚,但是加在一起也就是二兩重而已。
但就是這二兩紙,陳繼盛卻像是拿著一根大槍一般慎重。
被他稱為先生的人,是毛文龍極為信任的一個書辦,特意派來給陳繼盛的。
陳繼盛和這個老書辦的關係一直很好,雖然他其實多多少少帶有監管陳繼盛的任務,這個老書辦是一個蹩腳的法師,隻能施展一個“魔法飛彈”而已。
但是陳繼盛卻認為他比那些學富五車,能夠使用“破陣火”的大官要可敬得多,因為他跟著東江軍一起參與過夜襲鎮江,以及後來的遼南遊擊戰,以及構築皮島工事。
當然他最主要的工作還是幫毛文龍記賬。
老書辦接過那一小摞紙,然後就要湊到燭火下看。
“先生,你千萬小心啊。”看到他這個動作,陳繼盛很是擔心,但是出於對這個夥伴的尊敬,他還是克製住了自己把那張紙拿回來的衝動,“皮島上幾萬婦孺,都指望著這個呢。”
“陳將軍麵對幾千建州精靈都是從容自如,怎麼這一次…………..”老書辦調笑到了一半,忽然猶如被燙到一般,向後跳了一步。
然後他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陳繼盛,看到對方微微點頭後,再次埋頭仔細檢查那張紙。
雖然燭火很暗淡,但是他依然不敢湊得太近,雖然這張紙其實根本就不怕火。
他仔仔細細地反複查看了各種花押和密紋,直到陳繼盛的呼吸都急促了,老書辦終於抬起頭來問道:“陳將軍,這兌票是那個錦衣衛給你的?!”
“嗯,是吳副指揮給我的。”陳繼盛不在用“那個錦衣衛”指代吳忻了,任何人在毫無保證的情況下,給了你整整十萬兩銀子也應該有這麼一點起碼的禮遇,“是真的吧,他不要求任何回報,隻要我們能夠一起抗擊韃虜就是了。”
十張銀票,十萬兩。
雖然吳忻已經毀滅了那些晉商,但是那些晉商的後台還在,吳忻對於山西的宗室、邊將、豪門依然是無可奈何。
“真的,肯定是真的,可是這十萬兩銀子燙手啊。”老書辦知道,這些銀子實際上是吳忻搶劫了那些蛀蟲的,“太原城中,也有手眼通天的人物啊,那個錦衣衛這是要我們東江軍和他一起扛那些人啊。”
得到了老書辦的提醒,陳繼盛也醒悟了過來。
他不是遲鈍的人,隻是相對缺少一些經驗。
這些銀票涉及那些票號的信譽,在失去了重要的主事人後,那些幕後股東更加要維持住穩定的局麵。
所以八成是可以兌出來的,但是東江軍兌了這筆銀子,就是公開和吳忻連成一線了。
“我們不能操之過急,應該把這件事上報給毛大帥,讓他定奪。”老書辦的話,是老成之語,“吳忻冤枉王巡撫,我們不能就這麼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