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安逸如酒(1 / 1)

近日,朋友相見,總少不了問一句:“最近可好?怎麼很少見你的文章?”她們以為我肯定遇到不順心的事,幹擾了寫文章的情緒。趕緊為自己找托辭:“忙!”果真忙?不見得,也不曾遭遇煩惱事。整體而言,日子過得順湯順水:工作順利,生活安逸,安逸使人疏懶,讀書寫字這類坐冷板凳的事,不屑去做了。

大學剛畢業,日子最為艱苦,一窮二白。下班後做的唯一事就是看書,準備考研,另謀出路。常常一兩個星期不出門。最奢侈的休閑,莫過於黃昏時分,站在走廊上眺望遠處的青山綠野。然而,那段時間卻是最充實、收益最大的,大量閱讀記誦的專業書籍和經典作品,為我日後奠定了基礎。隻是今非昔比,物質生活越豐裕,越難喚起潛藏的韌性。

體育中考時,我校學生安排在周日下午,電視中播報的溫度是33攝氏度。但下午兩點鍾的溫度遠不止33度。太陽毒辣辣得,白得刺眼。站在校園裏的水泥地上,就像站在熱水中,熱氣直往上熏,剛喝下去的礦泉水,在身體裏打個轉就化成汗水流了出來。學生長跑後,臉色發白,真擔心他們會突然倒下。

後幾天考試的學生幸運多了。氣溫突降,穿兩件衣服站在風口,都覺得涼意襲人。很羨慕這些學生,得天時,在這麼舒適的環境下,肯定能超常規發揮,考出好成績。但體育老師的話,讓我受益匪淺:“天氣熱一些,機體的爆發力會增強;氣溫低了,反而難以達到亢奮狀態!”事實證明,那天下午考出的整體成績,是很不錯的。原來身體的每個細胞也都是個小偷懶鬼,條件稍微舒適點,就會疏懶,失去戰鬥力。

想起魯迅先生,他的生活一直十分簡單。雖然為官十幾年,教書十幾年,但他從來不曾沾染別人無法避免的無聊娛樂,如賭博、舊戲、妓院。他平時隻穿舊布衣,像普通的大學生。西服的褲子總是單薄的很,北平的冬天很冷,但他依舊穿30年前留學時穿的棉褲,而且補過很多次。無論他的母親怎麼勸說,魯迅先生都不肯換上老母親為他準備的棉褲。不僅衣著簡樸,住宿也如此,就連被子,也是多年的老棉花,不願意換成厚褥子;床是鋪板的,他是從來不睡藤繃或棕繃床的。朋友孫伏圓曾經試圖說服他,但魯迅以“生活太安逸了,工作就被所累了”這一理由拒絕了。

或許我就是被安逸的生活所累了。安逸如酒,小酌怡情,痛飲易醉。安逸這杯美酒淘盡身上的銳氣,我們還能做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