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聖地的底蘊,是不可能有任何的一次挫敗就能讓它失去一切的。
所以,聖地有資格去冒險嚐試,有資格去博取。
“我與你去一趟太極觀。”徐常開口道。
“現在?”道寧真人望了望太白山麓。
“現在。”徐常回應著。
就如同道寧真人來時說的那樣,他的確是慢慢來的。
到了徐常與道寧真人這種境界的人,千裏、萬裏都是一樣的距離。
哪怕隻要是他們願意,他們下一秒就可以出現在道致子的麵前。不過,他們並不會這麼做。
大周天朝西陲的太白門,到大周天朝東南部的太極觀。
群山中,又好像是在雲霧裏麵。遠遠望去,天上隻有一點山峰的地方,就是浮玉山了。
浮玉山上有一座道觀,乍看去,道觀破舊而窄小,細細看去,卻是亭台樓閣,氣象萬千,規模之大,全不亞於鎬京中大周皇宮。
山門上書“太極觀”,筆走龍蛇,又似驚天劍痕,又仿佛在虛幻與真實間奇妙轉換。若是全神貫注地看去,還能看到一黑一白的神龍團團化作一個陰陽魚,在不斷演練著奧妙的道理。
徐常背著昏睡中的林擇,隨在到寧真人身後。
道寧真人,才是這邊的主人,徐常是客人,客人自然要有客人的禮貌。
“請。”道寧真人揮了揮衣袖,示意著。
徐常點了點頭,輕輕踏上了台階。
“太白門徐常拜觀!”
太白門,徐常,來拜觀!
山門上的陰陽魚不停轉動著,其中一黑一白兩條神龍忽而張牙,忽而舞爪,鱗甲開闔間,蒸騰著強大的血氣。
太極圖不停運轉,玄妙的道紋布滿山門,一條條道理爬上了台階,仿佛織就著什麼。
宛若陣圖上的陣紋,又好像一道道玄妙劍痕。
徐常還是踏了上去,當他的腳落到台階上的時候,所有的道紋瞬息凝聚開來,仿佛要彙聚過來,“叮”一聲清脆的劍音,一切歸於平靜,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開門,迎客。”
這是觀內的回複。
是觀內當代觀主的回複,他是徐常的朋友,也是一個高手。
如同一般道觀,觀中供奉著三清祖師,供奉著真武大帝,供奉著道門的仙神。
香燭繚繞,卻不熏人,卻有一種似幻似真的感覺。若是常人入觀,他們會覺得仿佛供奉著的仙神像也是有靈的。
其實,它們本就是有靈的。
太極觀是一片建築群,坐落於整片浮玉山上。
蜿蜒而上,一座座大殿,一名名道士,演繹著不同於太白門的聖地風格。
走著走著,便到了一座小院,小院裏有一座小屋,小屋裏寫著一個“道”字,道字下麵擺著兩個蒲團。
“我便先走了,道友自行進入即可。”帶到這兒,道寧真人回首懟徐常說著。
說罷,便轉身離去,留下一道看著灑脫的背影。
徐常背著林擇緩緩踏入小院子,緩緩踏入小屋子。
然後他把林擇輕輕擺在蒲團上,自己則盤腿坐在了地上。
“好久不見。”另一蒲團上的道士睜開雙眼說道,眼神沒有看向林擇,直直落在徐常的身上。
太極觀當代的觀主——道致子。
麵前的中年道士,穿著月白道袍,袖口紋著兩個黑白交融的陰陽魚。三縷長須飄然如仙,看其舉手投足,很是瀟灑飄逸。
徐常笑了笑:“好久不見。”
兩人說起話來,是一些老友相見的寒暄,也少不了些許抱怨。
“當上觀主,考慮的事情的確多了。”道致子撫了撫三縷長須,感歎著。
“或許是因為你考慮得足夠周到,才能勝任觀主。”徐常如此說著。
二人默然。
道致子緩緩舉起右手,食指在林擇的眉心處輕輕一點。
漸漸地,林擇便慢慢睜開了雙眼。
眼中有迷惘,有痛楚,還有一絲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