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橋欄邊,望著橋下,漆黑一片看不見,卻能聽見水勢的嚴峻。
“別跳。”她再次重複。
“你會沒事的。”他轉過身看她,像是安慰又像是肯定。
“我不喜歡欠別人的。”她換了句,表達的本質卻還是一樣的。
她對任何事情都保持無所謂的態度,就像她說的她不喜歡欠別人的,何況,這次又是一條人命。
宛君回過神,看著兩人,冷冷地說:“你不會在拖延時間吧?”
她向雇傭兵使了個眼神。左淩被帶到與他平行的橋欄邊。
“別再耍什麼花樣,我隻給你三個數的時間,三個數後,如果你沒跳下去,那麼她就下去。”她眼裏不帶一點感情。
“一……”
他與她麵對麵,眼裏平靜的望著她。
她也望著他,額前碎發被風撩起,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眼裏的情緒。
好似不是生死一線的時刻,隻是他與她平靜的對視著。
“二……”
“不準……”她先開了口。
“可以的。”他突然出聲打斷他,望著她的眼神變了,終於不再是冰寒,而是帶著一點暖意的眼神。
“你不欠我,我是自願的,你也不用覺得愧疚……”
她感覺這一刻的時間慢下來,她看著他的嘴唇一張一合的說完最後一句話,看著他躍出橋欄,她聽到自己下意識的喊出他的名字……
“三!”
嗵——
水花濺起大片。
多年的畫麵與此事的場景衝重合,碩文的臉浮顯在眼前……
她覺得身體裏有個地方很難受,壓抑著她喘不過氣。
她聰明的大腦在這一刻變得遲鈍甚至空白,她聽到腦袋裏有個聲音在說話……
他跳下去了……
他不會再上來了……
他死了……
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她的身體僵硬,感覺四肢變得冰涼一片,舊年時在心裏壓住的恐懼像是突然衝破障礙襲上全身。
她又害死了一個人……
同樣的恐懼的場景再現,有些人是迷失自我,有些人卻是——重新開始。
。
不!他不能死!
她猛然回過神,掙紮開來不及反應的雇傭兵,跑到橋欄邊。他沒有去抓她,大概覺得沒有必要了。
“伊莫寒——”她對著藏在陰影中看不見的水麵喊他的名字。
風聲輕微略過,橋下河水作響,卻唯聽不見有任何掙紮撲騰水麵的聲音。
“伊莫寒——”她不放棄,帶著焦急不穩的音調。
“水這麼急,他應該已經被淹死了。”宛君慢慢過來,掃視下麵一眼,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聲音裏透著幾分愉悅。
不理會她,又喊了幾聲,仍不見有任何動靜。她急了,雙手撐上橋欄,翻身躍上去。
宛君眼裏閃過恨意,在她要躍下去時,伸手抓住她,使勁一拉。
嘭——嗵
兩人摔在橋上。
“想就這麼死?我還沒折磨你呢。”她惡狠狠的說。之前答應伊莫寒的話,她已然將它拋之腦後。
“滾!”她低沉著聲說。
“這樣的場景是不是讓你想到了碩文?”她拂著過肩的波浪長發,微垂著眼簾,看不到眼裏的情緒,對於左淩的眼裏的危險視若無睹。
她的話讓她有了反應,眼底的危險消散。
“又是一個肯為你而死的人呢。”她視線移向橋下洶湧作響的河水。
她承認有那麼一瞬她想到了碩文,想到那個時候的自己,她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真傻,就是傻,才害了他也害了她自己。
“我要救他。”她看著她的眼睛。
“別做夢了,今天你就別想活著回去。”她不等她做什麼反應,向她走去。
左淩被迫隻能和她周旋,宛君雖然實力不如她,此時卻也能與她打成平手。她心急伊莫寒的情況,快速一個側踢假動作騙過宛君,跑過去。
宛君完全進入了瘋狂,從雇傭兵刀腰間拔出一把軍用刀,向著左淩揮去。
她蠻不講理的衝勁讓她鬱悶,不得不再次於與她打。這次宛君動了真格,她必須先解決宛君才行。
才恢複力氣,被藥物麻痹過的神經,有些緩慢,她的實力還未完全發揮出來,這倒便宜了宛君,一時半會解決不了。
不行,再這樣下去,伊莫寒會出事,他跳下去時都沒有掙紮過,水性再好的人待在水底這麼久也會出事,何況河水那麼急。
她意識到這一點不再管宛君,借力橋欄躍起,旋踢,迫使宛君慣性的後退幾步。她匆忙跑去欄邊。
奈何,她完全低估了宛君的糾纏,她走了幾步便被追上來的宛君拽住,她轉身要甩掉她,腹部卻突然傳來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