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雨發現每個帳子前都有兵卒在大排長龍。一邊等,還一邊踮腳往前張望,似乎是在數前麵還有幾人,又似乎是想往帳簾後麵看。
每當帳子裏出來一個兵卒,排在隊伍第一個兒的人便迫不及待地掀帳簾進去。兒從帳子裏出來的那個則會被其他人拉住問話。有些人問完話還繼續排著,有些則換個隊伍接著排。
遠遠瞧見有一人被同伴推搡著來排隊,沒排一會兒似乎是腹痛,轉身跑掉了。邀雨覺得那人跑步的姿勢有些奇怪,想要再看時,人已經沒影兒了。
邀雨迷茫,這是什麼地方?平常早晚來跪拜她的士卒們顯然都跑到這兒來了。難不成這帳子裏有什麼寶貝?便是有寶貝也不可能分給這麼多人啊。
邀雨瞧了瞧自己的打扮,穿得倒是不顯眼。可她這張臉實在是很多人都認識。要是她把自己的臉用泥巴抹髒,跟在那些兵卒後麵排隊,會不會被認出來?看看那些兵卒排隊時還不停交頭接耳的樣子,邀雨就覺得自己這個主意蠢死了。她此時真恨自己沒磨著嬴風教她兩手易容術。
邀雨一一仔細觀察每個營帳,想試著找出些線索。突然看見嬴風居然在一條隊伍的前列。正跟一名剛從帳子裏出來的人聊得火熱!邀雨當下就打定主意,借著火光下陰影的掩護,就摸到了嬴風所排的那個帳子的後麵。
這裏的帳子一個挨著一個,倒是把後麵遮擋了個嚴實。她躲在帳子後,連裏麵細細索索的聲音都聽得清,別人卻看不到她,實在是太方便了。
此時嬴風正在後排兵卒的催促下進入帳子。邀雨連忙屏息靜氣,生怕被嬴風發覺了自己。
嬴風一進帳子就被裏麵的味兒熏得差點兒暈過去。也不知道老鴇從哪兒找來的劣質熏香,沒把男女之事的腥味兒掩蓋住,反倒冒出另一股刺鼻的香味兒。
嬴風打量了一下帳子裏的妓女,雖說塗了厚厚的脂粉,可一看就是有些年紀的,姿色也屬下等。應該是原本就在青樓裏的女妓,上了年紀後沒了恩客,就被青樓裏的媽媽又買給了油寨的老鴇。
別看都是做皮肉生意的,這些女妓也分三六九等。建康城裏常有些頗具才名的藝伎頭牌,被冠以“大家”之名,出入各府宴會,結交的也都是達官顯貴。這些藝伎最後往往會給哪家大人做了偏房或是外室。算是女妓中等級最高的。淩香閣的碧淵就是這個身份。
而女妓中最低賤的活兒,就是這油寨裏的。碰上心善的老鴇,多帶些姑娘,輪著做買賣,就還能有片刻休息。可若命苦的,碰上那隻知道賺錢的黑心媽媽,一趟下來,死上幾個女妓都是常事兒。
嬴風見眼前這半老徐娘的女妓雙眼空洞無神,也不知他是今日第幾個恩客了。嬴風有些同情她,可眼下也實在無力相幫。隻好按約定好的問道,“不知帳簾上的‘胥’字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