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夏人一直到卯時才發現事情有異。
早該起床的赫連勃勃帳中一點動靜都沒有。忌憚於他平時殺人如麻的性子,誰也不敢貿然進去。一幹將領在帳外等了足足半個時辰,才由太子赫連璝和二皇子赫連倫入賬請安。
隔了有一炷香的時間,二皇子赫連倫才慘白著一張臉走了出來,擺手向眾將道,“父皇今日心緒不佳,你們先退了吧,待會兒需要再傳召爾等。”
兩軍陣前,一句“心緒不佳”,便暫緩進攻。怎是貽誤軍機這麼簡單那。
眾將領聽了都是一臉驚慌與不解,可誰也不敢觸這個黴頭去問。見二皇子的臉色,估計是惹赫連勃勃不快了,使得眾人更不敢忤逆,紛紛在帳外跪安告退。
赫連倫打發走了眾人,才慌忙衝回到帳內。
“皇兄,如何?”赫連倫語音發顫地問守在赫連勃勃塌邊的太子道。
赫連璝沒答話,隻無力地搖了搖頭。
赫連倫胸口一悶,焦急道,“可要告知諸將?”
赫連璝依舊不答話搖了搖頭。難得他此時還沉得住氣。
赫連倫此時眼睛睜得銅鈴般大,“皇兄難不成要秘不發喪!”
赫連璝終於抬起頭,狠狠道,“父皇此次出兵,朝中早有言官不讚同。據說是忌憚仇池國中的護國仙姬有北魏拓跋破軍撐腰。後來父皇斬其舌後又砍其頭,懸掛於城門示眾,落了個死無葬身之地。而今……”
赫連璝瞄了一眼榻上的赫連勃勃,陰森森道,“父皇死得蹊蹺。毫無外傷,麵部也不似受苦痛般有猙獰之相……若說壽終正寢,父皇正當盛年,如何說的過去?”
“難不成是那個使節!”赫連倫警醒道,“他一來,父皇就殯天了,哪有這麼巧的事?”
赫連璝搖搖頭,“不是他。守門的士兵說他一直在帳中,都沒離開過半步。孤也派人去看了,應該不是他。”
赫連倫聽到這兒冷不防打了個哆嗦,“那皇兄的意思是說,這是……詛咒?”他本想所天譴,但礙於是自己的父皇,又改了口。
那一日在南守山,憑空出現的浩渺天音,“犯我仙地者,天必誅之”。即便是赫連勃勃當日就殺了十數人以定軍心,可誰又能真的當做什麼事兒都沒發生?
赫連璝深吸口氣,“不論是什麼?如今發喪,保不齊會被仇池利用。到時我軍軍心渙散,敵軍卻有天助,一旦仇池出兵反攻,你與孤怕是都要葬身於此!”
赫連璝言辭森森,嚇得二皇子赫連倫出了一頭冷汗。
赫連璝仗著自己太子的身份,吩咐道,“你先回去,孤去安撫住那些將領,今日暫且按兵不動。待明日假以父命,攻城做個樣子,再借口軍需不足撤兵,以防打草驚蛇。切記,父皇殯天之事,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斷不可讓第三人知曉!”
赫連倫此時已經抖如篩糠,點了點頭,腳下發軟地出了中軍主帳。
赫連璝見這邊安頓好了,便喚來自己的心腹在帳外守著,自己則往各將軍帳安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