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我說什麼話,反正那個女人隨便抱著你撒下嬌就都依她,你有什麼必要和我商量?”我冷眼看著他們,“反正不用征求我的意見就好,你們也不關我什麼事了。隻要你每月給我三萬,就不會打擾你們一家的幸福生活。”
“沈瞳!”我似乎可以看到沈途勒頭頂的三丈火焰。
“別隻叫我,有什麼事盡管說。”我說。
“……”
良久良久,沒人說話。
就知道會是這樣。
他可以和所有人侃侃而談。
卻唯獨和我無話可說。
“竟然沈先生沒有話對我說,我就先走了。”
我輕笑,轉身。
一步,兩步,三步……
我到門口了,他還沒有叫住我。
“算了,途勒,現在青春期的女孩子都比較叛逆,你就隨她去吧。”中年女子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反駁啊,沈途勒。
告訴她我是你女兒,你不可能不管。
如果你說了,我可以原諒你。
可是,我最懂你,你不會說。
“吃飯吧。”沈途勒的聲音再次響起。
果然……
我真是個傻子,我還在奢求著什麼呢?我明明就是一個棄子,又何必看到所謂的親人就黏上去呢?到了最後,難堪的還是自己。到了最後,被看笑話的永遠是自己。
我狠狠地摔上門。我一直都害怕,電視劇裏的老土情節會在我身上上演。我以為我可以一直和沈途勒吵下去,我以為無論怎麼吵我都是他最親的人,我以為不會有人能撼動我在他心中的地位……
我還以為,有天他會主動和我和好。
我還以為,那晚我們可以相擁而眠。
我還以為,半夜他會替我蓋好被子。
我還以為。
那些所謂的我以為,都隻不過是我以為。
我飛奔出別墅,一口氣紮進鬧市。我想把那些讓我傷心讓我煩惱的事拋諸腦後,讓路人通通帶走。可是,鬧市已不鬧,夜深了,人也散了。整條商業街隻有零零散散幾個人影,商鋪都關門了,隻有霓虹燈還在不停放著光彩。
我抬頭,天空依然還是一片漆黑。
讓我壓抑。
我想哭。
我不哭。
我任由自己的雙腿四處漫步,鬼使神差地,我又走到了老街。麵館已經打烊了,門口寫著“拉麵”的紅燈籠卻還亮著。那是去年元宵節我和老頭一起買的燈籠,老頭在上麵為拉麵館打廣告,瀟灑地寫下了兩個遒勁有力的大字,看得我目瞪口呆。
沒想到老頭也是個頗有文化的人。
我敲門,喊到:“老頭。”
“誒!”
老頭長長地應了聲,然後,二樓臥室的燈開了,樓梯間的燈開了,眼前的燈開了,門開了。
老頭穿著一件白色大馬褂,腳踩黑布棉鞋,看著我,滿臉笑容。
我情不自禁地撲進他的懷裏,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淌,我說:“老頭,我沒有地方睡覺。”
老頭,我以後再也沒有地方睡覺了。
“來,睡老頭這裏。”老頭把我領進門,帶我上樓進了臥室,他說,“小妮子啊,你就睡床上吧,老頭子睡沙發。”
我連忙推搡:“別,你一把老骨頭了,我要是睡床不就是不孝了?”
“什麼孝不孝的,你就是個小傻瓜。”
“本來就是嘛,我年輕力壯,你人老珠黃。”
“哎呀!你個小妮子!回去好好學語文!”老頭拍拍我的頭,說。
“你快睡吧。”我拍拍床,對老頭說。
老頭躺下,我也躺下,我笑嘻嘻地說:“我爸叫我十二點不回家就去和男人睡,老頭,我是不是很聽話?我們一起睡吧,讓我順一回我爸的意。”
“那老頭我還有福了。”
我忍俊不禁:“可不是嘛,你個這麼老的牛還吃我這麼嫩的草。”
我又說:“老頭,我很可憐的,我爸不要我了。”
“怎麼,想投靠我這個老頭?要不我明天去買張床,你以後就住在這裏了。”老頭關了燈,淡淡地說。
“嗯。”
“睡吧。”
我躺在床上,鼻尖充斥著一股膏藥的味道。我想,這就是老人的味道,老人總是與藥為伴。原來老頭也是這樣。
唉,也不知道那不舒服。
下次真得問問,老頭子可不能有什麼三長兩短的。
他死了,我可就沒有麵吃了。
我想著想著就睡著了,睡夢中,我感到老頭在給我蓋被子。
我好像聽到他說,孩子啊,你爸給不了你的,爺爺給你。
我暗忖,好的好的。
我要愛。
我要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