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兩碗拉麵!”
我自顧自地找了個位置坐下,衝廚房裏大喊。
“兩碗?”老頭從廚房裏探出頭來,“不錯呀,騙了個純情小夥。”
“我餓了,你別磨磨唧唧的。”我睥睨看著老頭,說。
晏梓也搬了張椅子在我對麵坐下,他埋著頭,臉上是不自然的紅暈。
我看著他羞赧的樣子,不禁嘴角抽搐。
這孩子,剛剛還好好的,怎麼一下車就傻了。
“喂……我可以……”晏梓有些猶豫地說。
我把放到嘴邊的剁辣椒移開,問:“什麼?”
“就是……”他又有些難為情地看著我。
“怎麼了?”我把剁辣椒放到嘴裏,又看了他一眼,說,“你……是不是要上廁所?我帶你去?”
他又低下頭,仿佛下定了決心般。
他說:“我可以……叫你瞳瞳嗎?”
小心翼翼的,仿佛很怕我拒絕。
瞳瞳。
從小到大,沒有人這樣叫過我。
沈瞳。
瞳姐。
賤人。
婊子。
親愛的。
我的耳朵被那些或疏遠或尊敬或痛恨或鄙夷或虛偽的稱號磨上了厚厚的繭子,而他略帶征求的一句瞳瞳,卻將那些東西留下的印記一一抹去,在我的心上,開出了美麗的花。是致青春裏包貝爾捧著的滿天星,星星點點的,在我的心上炸開,綻放。
我點頭,將口中的剁辣椒全部吐出,說:“可以允許你這麼叫,反正也隻有這一會兒。”
“不,瞳瞳,我是說,一直這麼叫你。”他的眸中透露著倔強。
“乖孩子,回去好好讀書,姐姐可不想害你。”我摸摸他的頭,起身說,“瞎了眼的人都知道我們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姐姐會毀了你的。你慢慢吃,姐姐還有事。”
晏梓小朋友,遠離瞳瞳姐姐吧。
你的瞳瞳姐姐,會毀了你的。
我在心裏對晏梓說,希望他能聽到。
他沒有說話,我想他也是認可的。
然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我還得繼續去完成昨天的事情。
我還得去等待我的少年,秦牧。
我穿著單薄的裙子站在校門口,紅色的。風吹著裙擺不停飛舞,我自認為很好看。清晨的風呼呼地吹在我身上,秋末冬初,風中寒意十足。我搓著手哈著氣,路人們都把我當怪物。的確啊,誰現在穿裙子,還傻不拉幾地站在戶外吹風。
不過,我當怪物當久了,什麼都習慣了。
突然想起張國榮的那首歌,啊,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嗯嗯。
我也是煙火,紅的。
三中的同學都有一個習慣,下了晨讀後出來買早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習慣,更無法確定秦牧這個與眾不同的男生,但我還是在這等著我的少年,風雨無阻的,我想我真是有些精神失常。
倏地,我聽見全世界最美妙的聲音,下課鈴響了。
我看了看表,八點三十一。
不禁暗忖,丫的,這課多上了一分鍾!
“瞳姐?你怎麼在這?”小黑挽著大黑的手走近我,問。
我笑笑,說:“等男人。”
然後又情不自禁地瞥到了兩人纏在一起的手,調侃道:“大黑小黑,你們倆真的是兄弟基情?”
“瞳姐,你怎麼不去死!”
兩人異口同聲地衝我喊道,然後賭氣似的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傻兮兮地笑,然後看到了那個我翹首以盼的少年。
他的腳已經好了,走起路來頗有風姿。我就這樣看著秦牧一路走來,任由自己醉倒在美好的幻想裏。
哎,怪不得小黑總是說,喜歡看韓劇的女孩都有一顆紅彤彤的心,真是讓我不得不對號入座。
我也有一顆紅彤彤的心呢。
可是,他從我身邊經過時沒有一瞬間停留,似乎連看都沒有看到。
可是,我穿著這麼惹眼的裙子,留著這麼惹眼的鬈發,塗著這麼惹眼的唇彩,站在這麼惹眼的位置……
別人都會注意到的,為什麼他沒有注意到我呢?
哦!
他看著馬路對麵的女孩。
女孩留著齊肩的黑發,劉海被剪得整整齊齊,仿佛是拿尺子比著剪的一樣。一對炯炯有神的大眼中噙滿了淚水。她有些委屈地看著秦牧,仿佛在宣告著她的不滿。
有個詞叫什麼來著,我見猶憐?
有句話叫什麼來著,我的眼中隻有你。
嗯,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大概就是這麼個場景。
看來文曉意講的真不是假話,甜美可愛,這種風格才能正中秦牧下懷。我是不可能改變目前這副挫像的,所以說,泡仔之路,任重而道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