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來,我又順便去王叔的店裏叫了一些食物帶回家。快睡覺的時候小剛給我打了一個不知所謂的電話。
“如果有一天我被所有人唾棄,夏哥,我們還會是朋友嗎?”
“會!”
對話很簡單,我也沒太放在心上,全當是大好青年失足犯事之前的一種不靠譜的自我救贖。
第二天一早醒來接完彪子的電話,我就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的相當離譜。
一夜之間,虎哥在東區的場子被人一掃而空,大部分的手下都被突如其來的打黑行動抓了進去。還有一小部分底子比較幹淨,暫時還沒被抓到把柄的則被羅剛的手下統統幹掉。而這些空出來的場子,自然都歸到了羅剛的名下。
第一個消息還在我的想象範圍之內,而第二個消息,才真正讓我感到意外。東區除了虎哥的場子,其他幾個小幫派的場子都被趙中華的人馬接手,原本大家都以為是趙中華這條老狐狸出山了,但很快又傳出了趙中華突患疾病,昨夜身亡的消息。而取代趙中華的,竟然就是幾天前還在跟我一起喝酒的小剛!
整理了一下思緒,我立刻驅車前去和虎哥見麵。就在剛剛的電話裏,彪子告訴我虎哥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談。
這次見麵的地方不再是那個皇廷娛樂城,而是在西區的一個居民區內。
雖然這種時候跟虎哥這樣敏感的人物見麵相當危險,但我相信虎哥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則他不會提出這個要求。
一路上我格外留心了一下有沒有人跟蹤,不過倒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但是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把車停在離見麵地點不遠的一家超市停車場裏,然後步行前往。
虎哥所在的居民區已經有些年頭了,這樣的小區在申城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平凡到絲毫不會引人注意。能把虎哥逼得住進這樣的地方,完全可以想見情勢有多凶險。
見麵的地點就是普通的居民樓,普通的裝修,普通的布置,隻是這樣一套一樓的房子少有的沒有安裝防盜門窗。
房間的客廳裏隻有彪子跟他兩三個手下,彪子的手臂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顯然是剛受過傷。我打了個招呼,彪子指了指一扇虛掩著的門,示意我虎哥就在裏麵。
輕輕推門進去,看到虎哥正蹲在地上擺弄一盆盆景。
“沒人跟蹤你吧?”虎哥沒有回頭,仍舊蹲著繼續工作。
“沒有,虎哥你忘了我就是靠這個混飯吃的。”我點了一根煙,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不管有沒有,過了今天,趕緊找個新住處吧。”
虎哥站起身,擺了擺手,沒有接我的煙。幾天沒見,他似乎又蒼老了不少,原本還年輕的臉上不知何時多了幾條皺紋。
“虎哥,你有什麼打算?”沉默了一會兒,我開口問道。
“老咯,早就想到有這一天,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虎哥擺弄著手裏的剪刀,語氣滄桑,“錢三爺已經找人傳話來了,東區這一片,以後就由不得我了。”
“虎哥,那你甘心嗎?”我動了動嘴,最終還是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
“可是錢三爺又怎麼樣?我們這一行,終究還是拳頭大的說了算。隻不過,這次羅剛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批人,一晚上就把我的人馬打的潰敗。現在,他們都以為我不行了,不過是在苟延殘喘!哼!可是他們太不了解我趙虎了,東區這塊地盤是我拿命打回來,想拿走可以,但怎麼說也要讓我要下一塊肉才行!”
說這番話的時候,虎哥的眼中又迸射出昔日的那種神采。
“當然,這些都和你沒關係。小夏啊,年輕人當中,你是我最欣賞的一個。老實說,我也動過讓你來幫我的念頭,但現在想來,幸好當初沒這麼做,不然恐怕要把你拖進來給我陪葬咯……”
虎哥說完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然後輕輕地摸了摸,好像裏麵裝著他最心愛的東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