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少宇倚著回廊坐在院子裏,腳邊放著幾壇未拆封的藥酒。手邊還有一壇喝了一半的,醫官的院落並不大,堆滿了裝草藥的竹籠,處處都是藥味兒,和手裏的酒一樣澀苦。

朗月當空,有人從房裏三步一躍兩步一跳跑出來,看他一眼,隨手一撐欄杆,坐去另一端。

“那個……兄台,這兩天謝謝你!”

寒少宇看了眼對麵白衫的清秀男人,一雙淡紅色的眼瞳在月光下熠熠生輝,若不是隨意的坐姿和稍顯輕浮慵懶的語調,單看外貌,這就是個小郎君,弱官人。

“不用。”

寒少宇揚腿抄起地上的一壇藥酒,隨手接過拋給他,白衫男人接了,開封嚐了一口,澀苦激得他蹙眉一縮脖子,適應了好半天才又開腔。

“這麼苦你都喝得下去……”

“反正是酒。”寒少宇抬手將那半壇喝了個底朝天,用袖子抹了把嘴角,又抄起一壇開封,“對我來說是酒就行,管那麼許多。”

昨天上午用體內的一半丹元換出了小白貂的,大抵是修為原因,兄長體內肆虐的邪蟲安寧許多,醫官當即讓他顯了本身又吐了幾顆龍珠出來續滿仙力,讓鴻升帶在身邊以做滋養丹元的用度。體內的修為雖去了大半,但能幫兄長療傷續命,這也是值得的。

小白貂拿回自己的丹元,伏在兄長胸口睡了大半天,臨近傍晚再去探望,他的氣力已經恢複大半,也能自如化形,得見‘真人’寒少宇不禁在心中喝彩,小白貂長成這樣難怪討他兄長喜歡,多麼標致而溫潤的俏公子,尤其笑起來如沐春光和善可親,雖然長著雙妖異的紅瞳,但目光總是暖的,活脫脫一個小太陽,正好可以暖暖他那冰疙瘩老哥。

“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小白貂好像提過名字,可惜寒少宇這人記性不大好,忘了。

“太平啊……”小白貂倒是不介意,指著自個眸子一彎,笑得極為可親,“兄台,我昨天可自我介紹過了,我叫太平,是我師父取的,我師父雖然是個妖怪,卻從沒加害他人,聽他說他撿我那年,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我無父無母,又沒有名字,他就給我起了個名字叫‘太平’,意為‘天下太平’,我雖然不大喜歡這個名字,但一身本事都是他教的,他於我有養育的恩德,雖然師父幾百年前就死了,但也沒動過改名的心思。”

“倒是個講情義的妖怪!”

寒少宇晃了晃壇子裏的酒,仰頭又灌了一口,活了這麼些年他也算喝過不少天下名酒,論難喝沒一樣能比得上醫官自己泡的,他懷疑這老頭和藥罐子藥瓶子待在一起時間太長,味覺出了問題,不然怎麼可能釀得出如此難喝的酒。

“那當然,你可別小看了我們妖怪!”太平很開心,似乎並不覺得當妖怪有什麼不好,“在妖界講情義守道義的妖怪多了去了!絕對比作惡的要多你信不信!也就是那些走邪路殘害蒼生的,幾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所以不止你們神界,連凡間那些修真世家都誤認為妖怪沒一個好東西,隻要見到不問因由,就動刀動槍喊打喊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