瀝膽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量他說的話,軒坐上天君之位已是他沉於冥界之後近千年的事情,不過天族龍族因軒聯姻,軒又成了兩族之長坐上天君位置,這是四海八荒的大事,冥界雖然地處不毛少與外界相通,每年來往公辦的神仙很多,總是可以聽到些風聲的。

“主人真要同天君父子相殘?”

寒少宇聽這問歎了口氣,“什麼叫相殘?”

“就是……”

瀝膽一時語塞,不言。

“他殺不了我,我也不打算殺了他,隻是打算將他廢了,那個位置他配不起。”

瀝膽明白他的話,也清楚早年舊事雖如浮雲,自己沉於冥界這麼多年,卻時不時仍會夢起龍族同蛟族那幾場血戰,若換了曾經,寒少宇這話一提,他死活也會跟著打上天去,再憑一己之力與那些龍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也不可知,可過了這麼些年,他的心安靜下來,殺意蕩然無存,隻有幾絲偶爾品味,無法消逝的恨。

父母宗族之仇,不共戴天,若是忘了,枉為人子。

可寒少宇於他有渡化活命之恩,盤算掂量,不去也就不去了吧。

“長劍在離位,距水三尺,玉簫在兌位,距水一丈,主人破開石壁兩拳深,便可窺得。”

寒少宇眉角一抽,“從不研究《周易》,你說人話!”

瀝膽被噎了一嗓子,空中氣息流轉,似乎全被吸至水麵以下,八首魔蛟倒吸了一口冷氣。

“主人竟然不看《周易》?”

寒少宇沒理會瀝膽的驚歎,不看周易怎麼了,他本來就不喜歡看那些凡人撰出的典籍,連街市泛濫的春宮圖都不翻,更何況是周易這種沒甚樂趣的書。

瀝膽察覺他不悅,沒再發出作死的感慨,兩道綠色電光從水底貼著兩端石壁一路崩上,到了一處崩破石壁,撲簌簌的石灰粉塵掉進水裏,見一物落下正要墜入水中,寒少宇縱身一躍抬手一接,白色玉簫墜著一段青色的穗子被抓在手裏,同時一柄長劍靜靜浮於身側,劍身不知是何種材質鍛造,清澈透明,冷冽如冰,依偎於他身側時乖巧的像個小孩子。

再見逐月,寒少宇心中欣喜指尖撫過劍身,長劍似受感應般回應,劍身溢出點點光華,皎潔如霜,冷冽如月,此劍是上古神兵,不用禦不用訣,認主之後,自與主人心意相通。

逐月見他也很開心,繞他悠悠轉了一圈,才乖乖自回鞘裏,月白色的劍鞘自插上他腰帶,看似沉重,實則輕若無物。

寒少宇看了看手上的白玉洞簫,這雖是件兵器,但他從未用這染過殺戮,曾經所做,都是吹長調來跟四公主琴簫相合風花雪月的,不是不會當兵器使,而是覺得風雅之物沾染殺氣,著實有些可惜。

握在手裏,長簫微涼,曾經風花雪月的姿態場景電光石火在腦中掠了一遍,心中膈應,手一抬一甩,果斷拋落水中,雖是難得的上品仙器,雖是曾經的心愛之物,卻不想再看見,一眼都不想。

“哎你不要別扔啊!”

黑衣木杖的女人不知從哪兒冒出來,長杖戳地,身體卻化為一卷黑霧直衝落水,再卷上來時,手裏多了他剛扔掉的白玉洞簫。

“上好的仙器扔它幹什麼?”孟婆嗔怪問他,見他不言,又道,“不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