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時一定很痛苦,但還是守在床畔等她蘇醒才回帳沉睡,旱神大人那夜無眠,天甲送上吃食水果,同她聊了一陣告辭離開。

旱神大人獨自一人捱到天亮,掙紮爬起來去找大巫,想問他要些幫助愈合的傷藥,大巫當時正在帳子裏閘藥草,滿帳子都是奇異的香味兒,可惜旱神大人素日對藥草之流沒什麼研究,也不知道那些藥草的功效是什麼。

“你與其緊著他,不如緊著自個兒……”

大巫長得雌雄莫辨,素日裝扮也怪異,雖然借助通天的本事和無比準確的巫算之術讓營裏的將士十分敬重,但脾氣古怪,在部落這麼多年,願意和他往來的將士少之又少,除了父親和他時常能說上話,剩下的便是神君大人,還有神君大人的兄長,神君大人的表弟,神君大人那個剛換完毛的表妹,神君大人的那些家臣……

所以大巫這帳篷常年冷清,倒是熱鬧營地中難得的清淨之地。

“緊著自個兒?”旱神大人聽這話不解,問大巫,“我緊著自個兒做什麼?我現在活蹦亂跳的!我大難不死!我必有後福!你這個通天的老神棍又說什麼神叨叨的胡話……你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這就到父親那去告你一狀,讓他把你趕出去!”

“他舍不得……”

大巫將閘好的草藥捆成捆整到帳中一角,旱神大人這才注意到那裏堆了許多叫不出名兒的草藥,抽抽鼻子,有的香有的臭,混合在一起,就是特別難聞的味道。

大巫拍拍手上的塵土,盤腿席地而坐,開始清理衣上裝飾用的羽毛,他的指甲比她還長,再配上那張雌雄莫辨的臉和妖嬈的動作,遠遠看去真是比女人還女人。

“不止他舍不得……”

大巫挑眉衝她飛了個媚眼,旱神大人覺得傷口似乎又痛了起來。

“你未婚夫也舍不得,他那天為自個捱了一百鞭子,為你又捱了兩百鞭子,現在有氣無力半死不活,沒躺下多虧他兄長手下留情,多虧君上有意放水,也多虧他修為深厚,多虧他本身是一條應龍……”

旱神大人整顆心一揪,剛剛天甲來看她,隻是說他替她扛了罪責,誰知會是三百鞭子那麼嚴重,大巫將話一頓,看她一眼。

“眼下我是這營裏唯一可以讓他舒服點的人,你父親愛惜他帥才,自然舍不得把我趕出去,你未婚夫現在傷口一定又癢又痛,他一定也舍不得把我趕出去,至於你麼……”

旱神大人看他表情就知道這壞心眼的神棍在故意激她服軟,忙道:“小女子自然也舍不得趕您老出去,您老慢慢閘藥配藥,得空的時候就去探探我那可憐的未婚夫讓他舒服點兒,小女子這就告辭,再不打擾您老休息……”

說罷退出大巫帳子,轉身欲走,大巫卻叫了她一聲,隔著帳子他的聲音有些沉悶,但還是聽得清楚。

“他與這裏格格不入。”大巫意味深長道,“我應該早同你說過的,‘冰火相戀必有所失’,你繼續糾纏下去,怕是有一天,會嚐到惡果,不如放手吧,長痛不如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