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及目遠望,屍骨成山血流成河已難形容城內慘況,最令他駐目的是之前蚩尤用來鍛造鋼鐵的巨大熔爐,早已被燒毀推翻,說不清是什麼金屬融化後的水,沿著大片城牆淅瀝流下,和著些巫魔的屍體幹結在一起,到處都是焦臭味。
“我們攻進來時,蚩尤那老家夥見大勢已去,早早由他幾個兄弟掩護撤了。”鳳熙道,“四公主這回是真和你慪氣,一路我同她說話,她都不大搭理我,悶悶不樂陰著張臉,好像我欠她錢財一般。路上大表兄發了幾次號令,讓趕路她鬧著要休息,要休息她卻精神十足趕路,大表兄拿她也沒轍,忍了一路沒發作,臉都憋成了豬肝。後來蠻角和那些死士將城門騙開,大表兄剛抬了手未及下令,四公主卻一馬當先帶著先鋒部隊衝進去了……來這兒前,君上悄悄遣了幾個近侍混入軍中,穿著和普通兵士一樣的衣服隨行看護四公主,生怕他這寶貝女兒再作出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來,可倒好,這姑奶奶隨性起來誰都不知她腦袋裏想什麼,她這一走倒是暢快,那幾個近侍可傻了,他們平日就是保護君上和公子公主們安全的,來軍中經曆戰事已經很犯難,好不容易捱到冀州城下,四公主又跑了,怕事後君上問責沒法交代,當即揪著大表兄的馬韁繩詢問他該怎麼辦,大表兄本來能追上四公主的,被這麼一耽擱,我們趕進城四公主早沒影兒了……”
什麼玩意兒?
這小兔崽子說這麼半天,合著也不知道那惹事兒的娘們跑哪兒去了?
兄長平日不拘言笑,就連寒少宇都沒見過他的臉憋成豬肝色,從鳳熙說這話的表情神態可以推測出兄長當時或許拿刀砍了女魃的心都有,但這麼好笑的事情講述的有點不合時宜,他沒有笑的心情。依照四公主現在的狀態,這惹事的娘們一刻不找出來她便能作一刻,一個時辰不找出來她便能作一個時辰,一日不找出來她便能作一日……
頭疼。
除了頭疼,還是頭疼。
寒少宇那時覺得自己真是罪該萬死,這姑奶奶請戰時就給她戰好了,偏要好言相勸,結果還不是一樣,她戰也戰了,現在,又消失不見了……
“不過二表兄你也不要太擔心……”鳳熙又說道,“四公主雖然年輕,本事卻在部落裏數一數二,再說又拜過那麼厲害的師父,連君上都不操心她,你又瞎操什麼心?我們進冀州城以後就沒看見蚩尤的影子,就留了個假扮他頂死的傀儡,穿著他的衣服,還帶著他常戴的獸皮翻毛帽子,猜測蚩尤早在破城那一刻肯定見識不妙逃了,四公主一定是追他去了,咱們跟蚩尤交了很多回手了,蚩尤那家夥逃命的速度你也清楚,四公主肯定是追不上他的,她也就是借機宣泄,等情緒平複得差不多了,自然也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