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當時說的是氣話,但寒少宇自知理虧不敢頂嘴,說了幾句好話安撫,披了外衫認命出去找,姑姑還在身後罵著,看來這回是真生氣了。
遣了部下家臣一直找到雨停雲散太陽落山,依舊尋覓無果,找遍營地的每個角落,嫣兒就像人間蒸發般一點蹤跡也沒留下,寒少宇十分鬱悶,想不通這麼丁點大的丫頭片子能跑到哪兒去。
寒嘯天安慰了幾句,見他愁眉不展果斷閉嘴,招了家臣又仔細合計,天甲突然想起一個地方。他說一年前的秋天,就在營地西北處不遠有個林子,林子裏有一處小湖泊,他發現那兒後就帶嫣兒去捉過魚,小丫頭片子很喜歡那裏,當時無意間說要是有了煩心事,一定去那兒看看,那兒可是絕佳的散心處。
他這麼一提,寒少宇就想起有段時間嫣兒總會在吃飯時指著菜肴中的魚得意洋洋跟他說這是天甲帶她在哪哪釣的,當時寒少宇心不在焉也沒往心裏去,就當是閑話了,沒想到在這種時候竟然成了尋覓嫣兒的唯一線索。
事不宜遲,點了寒嘯天天甲隨行,從馬廄裏牽了幾匹快馬就往林子裏趕,一路疾馳趕到湖邊兒嫣兒果然在那裏,抱著小手下巴擱在胳膊上,腳邊的竹簍裏有幾條魚,甩著尾巴仰著頭吐泡泡,竹簍的大半沉在水裏,一端用繩串了,綁在岸邊的一塊石頭上。
天甲推了他一把,使眼色讓他去哄哄,寒少宇蹙眉有些不自在,但還是認命走過去,小丫頭並沒有逃。
“二哥你終於想起我了……”
朗月清明,星辰漫天,可惜麵對的是個醋壇子泡大的小祖宗,寒少宇蹲在她麵前,被這話噎得半晌沉默。
“小祖宗,跟我回去吧……”良久,終於舒了口氣,說出話來,“四公主是君上的女兒,幾年才回來一趟,咱們寄人籬下,二哥又是君上的臣子,她要纏著我我也不好推脫,二哥是你二哥,永遠是你二哥,被誰纏著,都無法更改我是你二哥的事實……”
事實究竟是不是他說的那麼回事兒,當時連他自個也說不清楚,隻想著能把小丫頭哄回去,隻是認定四公主是區別於其他人的存在,然而界定並不是妹妹。
嫣兒向來很乖,有時候乖巧的讓他覺得悲哀,就像這番解釋,若換其他年紀相仿的小姑娘,或許早就發脾氣不搭理他,而這小丫頭隻是慢慢抬起頭,和兄長相似的深沉眼睛,腫的像是兩顆葡萄,長睫淚水未幹,她哭了一天……
他的這番解釋,連道歉都沒有,她信了,張著手抱過來,半晌說了句:“二哥我餓了……”
“怎麼不回家?”
嫣兒這才指了指自己的腳踝,仔細看那裏有些奇怪的淤痕,小丫頭受了傷。
“怎麼搞得?”
“過來時踩到石頭摔了一跤……”小丫頭回得輕描淡寫,“找了些草藥敷過了,但是還是疼,想著你和大哥會來找我的,就在這兒等了……”
寒少宇沒說什麼,將小丫頭抱上馬,要帶她回去,又想起那竹簍魚,提了放上馬背,幹脆牽著馬走回去,瞥兩眼小丫頭的腳踝,心裏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