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小的孩子怎麼能聽懂他的話,因那些血,她反而哭得更厲害了,兄長伸手去拉卻被拍開,要去抱她卻揪著寒少宇的衣服不肯鬆手,兄長無奈,他向來是對胡攪蠻纏的小丫頭片子沒轍的。

“魃兒……”

君上在遠處喚了一聲,小丫頭片子倒是不哭了,抽抽著鼻子去看父親,另一手還是揪著他的衣袍。

“父親會救大龍,你過來,過來跟伯父說幾句好話……”

模糊的視線裏,小丫頭似乎依依不舍看了他幾眼,終於鬆手向那個方向蹣跚走去,寒少宇目送她離開,那些自傷口流出的血還是沿著脖頸流下來,從額頭滴落在地麵上,滲入泥土裏。

寒少宇被倒吊在樹杈上,臉側殘留著那小丫頭掌心的熱度,暖暖的,很舒服,整個部落裏,圍觀他受罰的那麼多人,她是唯一一個走出來的,也是唯一一個伸出手,在他最狼狽不堪的時候,給予他溫暖的人,生命很長,寒少宇覺得自己總不會忘了她。

小丫頭年紀很小,話都說不利索,她對炎帝說著父親教的求情的話,聲音裏夾帶著哭腔,聽著讓人心疼,炎帝那家夥雖然看起來是個油鹽不進的人,但大抵因為生為男子又是長輩,多少都對這麼小的丫頭有些寵溺。

炎帝把那小丫頭抱起來,輕言細語安慰一番,大手一擺,監視兄長行刑的部下撤了,兄長的手一鬆,鞭子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剩下的五十鞭刑因這突然冒出來的小不點免了,卻折算成更折磨也更漫長的三年刑期。炎帝回到部落,不久便差人送來一個碩大的木頭製的籠子,與此同時還有一套笨重的石鏈和四條銅箍,那個時期部落裏冶煉的技法並不純熟,原料也十分有限,隻有一些神族兵士能用礦石簡單提煉出粗金屬打造些用具兵器。炎帝這家夥竟然為他如此花血本,寒少宇還真覺得受之有愧。

那個木籠和刑具上都有巫術加持的記號,看來是為那大巫感應所製,君上本來還想在刑期一事上做些文章,看到那些記號隻得作罷。

寒少宇顯了本身套上刑具,就在那方木籠中窩了三年,君上特地在營地後山劈了一塊清靜之地用來囚他,兄長和鳳熙每日都會帶些吃食去山上看看他,和他說上幾句話。

籠中的日子自然寂寞,但三年對他來說,也隻能算漫長生命中的彈指一揮。他每日在山中看著日升日落雲起雲散,聽著蟲鳴鳥叫,感受時節變遷,偶爾會想起君上的小公主,那個會用小手貼著他臉頰,喊他‘大龍’的小丫頭。

她應該長大了吧……

有多高了?

是不是早就忘了他?

寒少宇時常不自覺想起那天的情景,他在想那天身體裏呼之欲出的東西究竟是什麼,那種感覺很陌生,就像……就像身體裏藏著一隻野獸,壓製不住的時候,它就要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