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兒和觀純一道跟著,文興陪同一起,其他人回去睡覺吧,你們待在這兒,生麵孔認不得,天黑燈暗,本君眼花。”
軒和觀純四目相對,又一道看文興,擺手驅散其他人。再行進時,軒加緊幾步趕到他身邊,大抵是又顧忌輩分,同他之間落著半步的距離。
寒少宇沒說什麼,隻是瞧著兒子這樣,暗自感慨他是坐在天君之位上太久了,這些場麵上的東西已經成了習慣,其實他們是父子,他雖是他親父,並不看重場麵上的禮儀規矩,兒子若是不尊父,即使外人麵前給父親長足麵子,心裏還是不尊,改的了場麵改不了實質,有和沒有,沒什麼差別。
那麼軒打心裏來說是尊不尊他呢?
寒少宇從來知道答案。
軒尊他,更怕他,自小他雖對他管教要求頗為嚴苛,但下手揍的次數屈指可數,軒尊他怕他,都是因為他曾誅蚩尤殺誇父,於這四海八荒有不可磨滅的功績。
但從父子關係來看,軒這樣的態度,算不算是悲哀,即使自軒轅神殿後他混種身份被他所知,即使在他心中,或自那時開始就將他這個父君拉下神壇?
“父君不喜歡熱鬧……”軒在身側邊走邊道,“所以點我和觀純相陪,是情理之中,可文興不是嫡長孫,素日喝酒飲茶玩世不恭,和雲藏的才幹不能相提並論,父君怎會點他相陪?”
這話有深意,寒少宇清楚軒這句是試探,是在揣測他的心思,當時他醉酒錢塘江,在雲藏的水君府待了個把時辰,軒聽到消息就猜測他看重雲藏,故在年節招雲藏上天家宴,還設專座對他頗為重視,卻不想弄巧成拙險些給雲藏招來殺身之禍。後來長安墜龍他為雲藏擂響龍皮鼓,估計軒兒心中更為震驚,他不會想到一向寡淡處世的父君會為一個棄子做到這份上,再後來軒轅神殿發生那些事,他為保雲藏不成為眾矢之的演了那出戲,軒消息靈通自然也知道了,八成又猜測他到底對雲藏是否疼愛重視,又是否真有心扶持雲藏成為天族太子。
而現在,那麼些公子中他又隻點了文興陪同,軒一定又在猜測,猜想他是否自己也猶豫不決,文興和雲藏不知該器重扶持哪個……
“因為比較熟啊……”寒少宇怎麼會給兒子猜透心思的機會,裝作漫不經心答,“你那些孫子,我就熟悉文興,而且他懂酒懂茶,我喜歡酒軒兒該是知道的,文興懂酒,我自然‘愛屋及烏’對他有好感了,這有什麼可問的?”
“是兒子糊塗了。”
看軒深信不疑恍然大悟的樣子,寒少宇覺得好笑,心說草包兒子有一點倒是真可愛,這也太好騙了。
“忘了父君是個愛酒之神。”
“對嘍。”寒少宇順他話說下去,餘光一掃太子觀純,想起文興處境,話鋒一轉,“既然提起這一茬,軒兒能不能答應為父一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