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少宇又看了看挽帳鋪排的天君宮,文興了然,卻道:“父祖是覺得對文君,這排場過於隆重?其實祖父沒想要這樣,是……帝君的意思……”
“君上?”
文興點頭,“我剛剛不是說祖父給帝君寫了封書信商議文君屍身的事兒,君上的回信中叮囑他要按天族公子規格厚葬文君,還要將喪事辦的熱鬧些,我買通了祖父身邊的小廝,偷了那封回信出來瞄了幾眼,信中帝君說,隻有文君的喪事辦得隆重得體,後宮那些居心叵測者,才能暫時壓下謀害之心……”
文興的秉性寒少宇清楚,所以這番話該是實情,這麼看來,軒那草包在這件事情的處置上還不算特別糊塗,而君上在想什麼,寒少宇也猜得通透,如今文君歿了,文成被罰下界永不得上九重天,天族太子府中一下子失去兩位公子,太子勢弱,蘇青一定蠢蠢欲動,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挑起事端,拉太子下馬,天族的其他公子一定掀起大亂,可若是軒這個天君此時不僅不責怪太子教子無方,反而厚葬文君以顯示出對太子的倚重,蘇青忌憚天君偏頗,還是會有所收斂的。
在這種事情上,君上想到看到的永遠都是大局,不能說他錯,也不能說他沒錯,按他意思,對文君喪事鋪排是對太子的安撫,借機也是對蘇青的暗示,這樣做的確有助於穩定時局沒錯。但凡事都有利弊,其他的天族公子看到文君下場,會不會在想:喔,原來天君就是個老糊塗蛋,持刀謀逆的罪者竟然沒有牽涉家人還厚葬,那還怕什麼,咱們放心大膽地反吧,事若成就是天君,事若不成,也牽涉不到家人,身後事還是一樣的規格,那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這算不算一種變相教唆?
寒少宇不知答案。
“父祖忍耐一時吧。”文興又道,“若還有什麼事情,我帶您轉達。”
寒少宇搖頭,既然這是君上的意思,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他也不用再進去找軒,也不用看他不痛快,更不用麵對傷心的太子妃。
以前並不喜歡這些後嗣,對他們有些一概而論,覺得都是一幫奢靡成風的天族公子,寒嘯天曾許多次想要改變他對這些後嗣的刻板印象,提及最多的就是太子觀純,他說觀純和太子妃都是挺好的孩子,除了性格有些懦弱不爭,詩書禮儀琴棋書畫溫文爾雅。
寒少宇一直覺得寒嘯天對太子觀純有些過於美化,必定是誇大其詞,畢竟軒是那個樣子,鐵杉是那個樣子,這兩個家夥怎麼會生出教出寒嘯天說的那樣的觀純,後來逐漸看到文成,又看到雲藏,又看到文興,才發現自己曾經對這支後嗣的印象的確刻板,寒嘯天說得沒錯,觀純的確是個頗好的太子,可他羸弱不爭的性格,於天族於這太子位,便是最大的過錯。
古往今來,莫說這九重天,即使是凡間又有多少這樣的太子,也許他們的品行算得上個中翹楚,然而千不該萬不該生於帝王家,這樣的太子,曆來下場都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