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之後,南郊神殿沒有東西讓他能再窺到他的影子,唯一能喚起一些回憶的,隻有百花仙子所贈的那些海棠,而今倒是有了,不過卻毫無欣慰之感,寒少宇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麼,隻是覺得自青丘遊曆,自在黃潮淺灘救了那隻半血狐狸,好像曾經他想要擺脫的麻煩,一股腦又向他湧來。這些麻煩帶來了一個遺忘前情的四公主,帶走了一個陪伴他兩千餘年的青鳥,生活於他,似乎早已沒什麼意義。

小心收了尾羽,跟鳳熙借了些銀錢下樓結算,小二很客氣,跟他說了許多事情,包括那夜他是怎麼被穿青衣粉衫的客官撿回來艱難拖上樓,包括昨天青衣粉衫的客官是怎麼結了賬叮囑跟他叮囑好好照顧然後突然離開,包括今早天還未亮,他是怎麼被紅衣的客官拍門吵起來,又是怎麼被那位漂亮的女客官逼問他的下落。

關於鳳凰兄妹的‘暴行’,寒少宇丁點兒興趣沒有,小二現在還能站在這裏還能跟他抱怨,已經是他走運,料想鳳熙拍門時小二一定沒睡醒一定說了些冒犯的話,難怪剛剛清醒凰烈的表情能那麼臭。

小二還說青衣粉衫的客官是舉世無雙的美男子,一入客棧,就被客棧老板瞄上了,老板有個女兒尚未出閣,本還想勾搭說合,沒想到那客官竟然那麼突然就離開了……

寒少宇聽小二絮叨捏斷了客棧老板的毛筆,還沒說什麼,被鳳熙一把拽出客棧。

“你吃醋了……”老鳳凰不覺事大,反而唯恐天下不亂般煽風點火,“一個凡人就說了這麼一句,你竟然吃醋了。”

凰烈跟著走出來,表情倒是緩了些,“小二說堂兄昨天走的,他也不知去了哪兒,要追肯定是趕不上了……”

鳳熙露出些許遺憾的表情,寒少宇也沒想追,就覺得心裏有些空落。

“小二還說堂兄有一匹好馬,我怎麼聽他描述的樣子,覺得是小火呢……”凰烈道,“哎,你們覺得會不會這麼巧?小二說堂兄是騎馬離開的,那匹馬兒聽他話得很,可是如果真是小火的話,怎麼可能,它讓誰騎過……”

“哪有那麼巧的事!”鳳熙搖頭否決凰烈猜測,“莫說小火那性子誰都騎不得,真是它良心發現,咱們去長白老人參說青鳥前幾日已經離開,長白那麼蕭條,他沒道理還在那裏逗留。再說小火也是個喜歡熱鬧的家夥,他那天跑掉肯定很快就離開長白山了,他們兩個能湊一起的可能性不大。”

“可能性不大又不是全無可能……”凰烈這樣嘀咕,聲音卻小下去,看來這句連她自己都不信了。“二表兄,君上下旨招你去軒轅殿議事,你這下可玩大了!”

“隨便。”

寒少宇仰頭看了看長安的天空,旭日高升,四通八達的官道看不出青鳥騎著馬從哪裏離開,隻有揣在懷裏的青色尾羽,告訴他所有一切,並非一場醉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