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少宇永遠忘不了那天半夜,自己是如何倉促收拾行裝,如何咬牙切齒連夜奔赴九重雲巔的,這是他為數不多的糟糕記憶之一。
凰烈的婚期排得很近。
寒少宇覺得,那隻老鳥兒是故意要整他,才將一切安排得如此倉促。
他就在他住的地方,在他的神殿之上,被該死的表弟‘強逼’著連夜奔波,去薔薇閣找自己的露水情緣討兩盒香粉做凰烈的陪嫁,而該死的表弟就光明正大占了他的神殿,他的石椅,他的侍衛家臣,成了南郊暫住的神君。
“二表兄,你這個衣著打扮可不成……”寒少宇認命要離開,轉身卻被老鳳凰叫住。
“你又想做什麼……”額頭青筋直跳,藏在袖子中的手攥成了拳頭,“你再多一句嘴,信不信下一刻我就讓你變成死鳥兒!”
“你這個樣子對我,九泉之下的舅舅舅母,還有我母親你姑姑都會傷心的……”老鳳凰道,“我覺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弄死我的速度絕對趕不上我拆了這琴的速度,二表兄可是要想清楚了……”
不成調的琴音跳進耳朵,寒少宇未轉身,腦袋裏卻跳出鳳熙玩弄琴弦的景象,這隻該死的死鳥兒,他動那琴之前,剪沒剪指甲,洗沒洗手!
“好琴啊好琴……”老鳳凰又道,“這麼好的琴,一定是出自名匠大家之手,這製琴的名匠許多,算得上大家的屈指可數,在這‘屈指可數’裏,還需要剔除名不副實的。說到這個也是奇怪,這世上的名匠大家,總有人頂著了不得的名聲,實力技藝卻完全撐不起這個名聲……我當年尋得這柄琴時費了頗大的工夫,這琴無論用料還是製作技藝,即使是九重天最好的工匠也難比,‘巧奪天工’也就如此了吧……二表兄你說說,時隔這麼多年,那製琴的工匠是不是早就轉世投胎了?這一世你可還能尋得?他的子嗣後人又有多大可能承襲他的衣缽本事?我要是一不留神把這琴弄出些損傷,屆時你再遇上那個野仙,拿什麼搏人家的好感?沒好感你談個鳥情?”
談你個爪兒!
寒少宇心中罵著,轉身卻挑眉笑得有些諂媚。
“你我手足何必如此?”
鳳熙搖頭,“談不上!談不上!表的!咱倆是表兄弟,沒你說的那麼親……”
“那也是手足。”寒少宇笑得更加諂媚,他活了大半輩子都沒如此笑過,就片刻工夫,兩頰又酸又痛,“你是想讓二表兄什麼衣著怎樣打扮?咱們好商量,我依你便是。你我手足,手足之間,何必劍拔弩張呢……”
不懷好意的微笑出現在老鳥兒臉上的時候,寒少宇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但為了那柄琴他還是忍了這口氣,這柄琴是留給那個人的,當年初見,那個人的琴音悠揚,琴技已如化境,但他的琴卻很舊了。
接下來就有了壓箱底的破爛被鳳熙再翻出來,套回自己身上的尷尬事。
而一切的起因根源,即將遠嫁昆侖的小表妹,非但沒有幫襯自個兒,還果斷站去親哥陣營,幫襯親哥折磨自個兒。
“二表兄這樣的裝扮,才符合一方神君的身份,俊俏中又添一分霸氣,這才是四海八荒數一數二的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