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喝!”
青木臣叫了一聲,顧不得許多拍打翅膀朝他飛過去,碧藍如海的眼睛因醉酒消沉,本壓抑地窒息,看到他卻驀地出現些亮光,青木臣牢牢盯著那些光彩,這讓他想起許多年前,他從昏迷中醒來,見到木頭的第一眼,他在滿屋的炭火中滿頭大汗對他微微一笑,眼睛中就是這樣的光彩,如出一轍,又有些許區別。
木頭拿著酒壇的手垂下來,垂在膝邊,看到他唇邊出現些笑意,青木臣拍了拍翅膀又叫了一聲,目光所有焦點,都在木頭臉上未幹的淚痕。
“不哭,我總會陪著你的。”
出口依然是鳥鳴,木頭醉眼朦朧,青木臣有些懊惱,終究他還是沒有勇氣用語言說出這句,畢竟他是一隻野仙,而諸年遊曆,他所見到的同正仙結緣的野仙,下場都不大好。
他想或許這輩子他都沒有勇氣以真實的自我來麵對木頭,用同他一樣的形態語言,說出這句話來。
不過沒關係,他會陪著他的,他知道就好。
“你從哪兒來的?”
他落上木頭手邊的一霎,小爪子明顯感覺到木頭僵了一下,他動了動手,青木臣側著腦袋微微瞧著他,小心翼翼保持著一隻小鳥的動作神態,沒有露出半分破綻。
但內心還是忐忑不安,就怕最糟糕的狀況發生在自己身上,就怕木頭瞧出破綻,質問自己到底是什麼怎麼會在黃泉死地。
好在八首魔蛟說的不錯。
木頭這回是真喝大發了,腦袋不大靈光,雖然看他的時候眼睛裏有光彩閃爍看著像是清醒的,實際卻不是,他現在的狀態更接近半清醒,大抵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不能深究更多。
這是一件好事,他可以放心大膽做一隻小青鳥黏著他,而不必擔心‘秘密’暴露。
這是一件好事。
於是裝作懵懂的樣子叫了一聲,毫無意義的鳴叫,木頭自然是聽不懂了,但他還是以為他在回答他的問題,抬了左手,伸出指尖小心摸了摸他的腦袋。
青木臣並不喜歡被這樣撫摸,這讓他覺得很沒有麵子,但對方是木頭的話另當別論,他樂意做一隻小鳥給他摸摸,反正當他還是一隻小雛鳥時,他就已經救了他,他就已經是他的小鳥了。
“可惜我聽不懂鳥語……”
木頭右手無意間放鬆,本來握著的酒壇子滴溜溜滾出很遠,壇子裏還有淺淺的一層酒,這會兒全灑了出來,如血的彼岸花叢中瞬間遍布酒香,倒是衝淡了黃泉壓抑的死氣。
我又沒說什麼。
你懂鳥語也聽不出好麼,笨蛋傻瓜!
翹著尾羽從木頭右手跳上膝蓋,鳴著婉轉悠揚的調子,倒真像隻小鳥兒,八首魔蛟從他剛飛落木頭身邊開始就在笑,不知是笑他作,還是單純笑木頭很傻很天真。
“難道我演的不好?”大抵是蒙在心上的陰霾散了,青木臣樂得主動跟八首魔蛟搭話,“你笑得這麼開心很沒良心好不好,難得我這麼拚,就為了活命,要這麼折騰自己……”
“好了好了……”八首魔蛟聞言倒是不再笑他,“我到此為止,你繼續,你為了活命,主人有人陪伴,你倆是雙贏互利是各取所需,你也不要抱怨,我不笑就是。”
雖是這麼說著,腦袋裏的笑聲仍震得他腦仁疼,青木臣有些無奈,以前聽木頭同八首魔蛟對戰時,他還以為這是怎樣厲害殘虐的一隻妖怪,沒想到,殘虐一時的妖魔,竟然被木頭調教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