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卿抵達北郊的時候,天機營已經建好了。
林立的行軍帳篷依麒麟神殿成環狀分布,占滿整個山頭,大片的空地被木樁護欄分隔成片,四海八荒抽調的精銳,齊聚這裏演兵練武,為戰事籌備。
白慕卿握了握腰帶中裹的軟劍,四海八荒太平了這麼多年,他還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上戰場了。
在山下崗哨差人通秉,神君帳下的小將軍親自來迎,鴻升今天束發輕甲,腰側懸著一柄長劍,雖然還是十多歲的少年模樣,但憑這身裝束,也和之前見到的模樣大相徑庭。
白慕卿直接被請進殿中,麒麟神君獨坐大殿,殿裏的屏風撤到了一邊,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行軍地圖,苗疆的位置被用朱砂標出,然後以苗疆為中心,勾畫了幾道行軍線路,麒麟神君並不高興,雖然仍是冷淡的尊容,但從微蹙的眉還是可以窺出他並不高興。
“青丘白慕卿參見。”
白慕卿是晚輩,雖然和應龍神君在黃潮淺灘相處不分尊卑,那位也不吃禮數這套,但他沒太和麒麟神君相處過,吃不準這位的性子,而且麒麟神君聲名在外,戰事在即,他今日是奉了天君和帝君的旨意來聽憑調遣,於公神君是上司他是下屬,於私神君是長輩他是晚輩,這禮數卻少不得。
麒麟神君舒了眉,將目光從那張行軍地圖上撤下,看他一眼又望了望一旁伺候的鴻升,鴻升端了茶來,招呼他在殿中隨意坐下。
“是青丘的三殿下。”
狐族的聽力還是不錯的,鴻升在麒麟神君耳邊低聲說的這句,白慕卿聽清楚了,聽到後隻覺得無奈,感情他從進殿到現在,這麒麟神君巋然不動卻不知他是何人,不知也就算了,竟連問都不問上一句。
麒麟神君的脾性四海八荒早有流言,白慕卿也不覺奇怪,不過大抵是和這位的胞弟應龍神君相處久了,白慕卿對麒麟神君的冷淡總覺得不適應,應龍神君除了樣貌還真是和他這位兄長沒丁點相似的地方,難不成,就是因為種族差異?
“帝君天君旨意,末將白慕卿聽候神君調遣……”白慕卿並未動茶,朝麒麟神君拱手道,“不知神君可是遇到了……”
“你沒打過仗?”
話音未落,就被麒麟神君這句打斷,白慕卿被問的猝不及防,麒麟神君的眉頭蹙了蹙。
“你果然沒打過仗,最近抽調到北郊的,都沒打過仗……”
白慕卿看著神君嚴肅的表情,大抵也是猜到這位在煩心什麼,這不能怪他,也不能怪四海八荒抽調的那些將士,帝君天君下旨抽調四海精銳八荒青壯,蚩尤遺部再起舉兵侵犯,牽涉到上古神族尊嚴,料想四海八荒神族後裔,也不會玩貓膩故意調些老弱婦孺過來。隻是四海升平八荒安穩,上古天神隕落,神族後裔們不經戰事,即使保留最純血統,戰力也可想而知。
“要把這些神族後裔在短時練成強兵,的確難為您了……”
白慕卿也不知如何勸慰,麒麟神君雖然冷淡,卻是忠將良臣,現在更是整個九重天倚重的希望,雖說被遺忘在北郊神殿數千載的光陰,但危難時肯出來領兵,比那有帥才猛將才能,卻置四海八荒不顧的應龍神君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是還有鳳熙神君……”
麒麟神君搖頭,“鳳熙是猛將,不過他和少宇一樣,時過境遷,他們都變了,他會幫我,但不會幫天庭……”
白慕卿知道了,明白了。應龍神君本性灑脫,早對殺戮戰事厭倦,再加上帝君當初對四公主的死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雖對帝君有義,卻也痛恨帝君無情,公私之間,帝君怕是也沒法毫無介懷請那位出山,即使那位才是最合適的統兵之帥,伐蚩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