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樹……您不心疼麼……”
南郊的氣候雖然濕潤,但在這個季節,入夜卻有些冷,二殿下斜倚在石椅上,手中的匕首揮得很快,木屑隨他的動作一片片落下來,那段棗木,已經逐漸能看出些形狀。樹皮被刮的幹淨,中部被掏出拳頭大小的孔洞,二殿下並未說話,手裏的動作也沒有停,隻是抬眼掃了掃他,笑了下,又過了些時候,才將削好的樹樁放在桌上。
那是個鳥窩。
寒嘯天自覺去庫房找了些錦緞布匹,二殿下過目搖頭,寒嘯天無奈,又去了趟庫裏,換了些雲棉亞麻來。
“樹是死的,鳥是活的。”
二殿下說了這句,將青鳥放進巢裏,撤手要離開,青鳥卻睜了眼,抬起一隻爪子把著他的手指似乎怕他離開,寒嘯天蹙眉,凡間的物件果然很麻煩。倒是二殿下也不覺得煩,反而任由青鳥那麼握著,後來幹脆直接連鳥兒帶鳥窩一起抱在懷裏。
“可是這樹也是活的啊……”
寒嘯天憋不住來了這麼句,二殿下現在是這世上僅剩的一條應龍,部族需要他重振,斯人已逝,他總不能抱著這隻青鳥過一輩子。
二殿下的眉角抽了抽,似乎對他的話頗為厭煩,擺手不言,幹脆在石椅上躺下身子,將青鳥和鳥窩一起放在胸前,眯著眼睛打起瞌睡。
這都第幾回了?
寒嘯天有些鬱悶,似乎每次提起這個,二殿下都是這幅樣子,殿中火光通明,他有些不習慣這樣的熱度和光線,總覺得視線有些恍惚,他朝殿中央的石椅處看了一眼,不知是錯覺還是其他,他看見那隻青鳥似乎張開了眼睛,目光灼灼盯著他,可是揉眼再看,那鳥兒還是和之前一樣,早倚在鳥窩裏睡的酣然。
寒嘯天打了個哈欠,關了殿門打算回去休息,二殿下不習慣有人值夜,所以這應龍神殿就設了兩道殿門,外側的總開著,裏麵這扇,殿下休息時,關上就好。其實逐鹿之戰,殿下一戰成名,三界中幾乎沒有敢來應龍神殿鬧事的,居心叵測者更是退避三舍,說實話,寒嘯天根本就不擔心二殿下安全,專設這道殿門,也僅僅隻因殿下喜歡清靜罷了。
“明天你到後園捉些蟲來……”
悠悠一句,寒嘯天扶著殿門的背影僵了僵,還未說什麼,又被二殿下接下來的話打斷。
“帶毒的不要,長翅膀的不要,太好看的也不要,蟋蟀不要,螳螂不要,還有甲蟲這種長著硬殼沒多少肉的也不要……”
寒嘯天聽這話,隻覺得周身寒的出奇,半晌二殿下的話音落了,才敢回身拱拱手,“屬下愚鈍,殿下要什麼,煩請明言。”
“喔……”二殿下唇邊笑容更甚,“天牛的幼蟲肥美多汁,我還記得園子裏有個蜂巢,裏麵的蜂蛹也可以弄些來,如果有蠍子也好,捕著多少,通通浸油炸成金黃,再去摘些果子,去庫裏搬幾壇好酒……”
“是明日殿中有客?”
二殿下搖頭。
“那殿下的口味怎麼變了……”寒嘯天問道,“您以前……不食蟲的……”
“喂鳥兒,順便說服自己也吃一些……”寒少宇挑眉,“怎麼,你是對我的口味有什麼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