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少宇附身看著又昏過去的青年,這麼些年遊曆,奇奇怪怪的生物他見過不少,半血狐妖還是第一次見到。青鳥似乎很喜歡這家夥紅的有些刺眼的頭發,一直在用小嘴噙著拉扯,每回都能扯掉幾根,這貨再不醒來,估計沒幾天就要被玩禿了。
從狐帝手裏要人其實是很下麵子的事兒,別看當時說的淡定平靜理直氣壯,但開口的時候,連寒少宇自個都覺得有些厚臉皮,他曆來不喜歡用人情當籌碼要挾,但這隻半狐的情況實在緊急,他又不得不開口。
寒少宇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救下這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大抵是因為,這隻半狐實質和他差不多,都不是純血,狐帝帶他穿過竹林的時候,寒少宇就坐在大石頭上,老遠,就聞見了他血特殊的氣味。
那一霎,寒少宇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他那時還是個懵懂少年,一身素白的甲,側頭望著身側的高大冷峻的男子,男子一身玄色,於漫天漫地的純白截然不同,他拽了拽男子身上的玄靈甲,“父親,半血是什麼?為什麼白虎叔說我是混種?他是不是因為我是混種,才那麼不喜歡我?”
他記得父親那時的目光,那種沉靜的,似乎可以安撫所有不安的目光,父親對他笑了笑,張開手,掌心跳動的火,在呼嘯的風雪中化作一隻飛舞的墨色火蝶。
父親示意他也這麼做,雖然他並不知道父親的用意,但並沒有違逆,他將靈力灌注掌心,並沒有出現父親那樣的火,取而代之的是一小灘水,水滴慢慢分散凝凍成冰,躍然而起,化作一隻白亮的冰蝶跟著父親的火蝶往更高處飛去。
“不管你是半血還是混種,你和你的兄長都是我兒子,沒什麼區別,每個生命都有存在的理由,都有活在這世上的權利,少宇,生命無關貴賤,別去在意旁人的看法……”
他那時年紀太小,隻以為父親的那些部下不喜歡他,是因為他是一隻混著麒麟血的應龍,現在想想,真實原因怕隻是應龍族歿了,無法繼承母族,失去支持,他和母親成了這世間僅剩的兩隻應龍,麒麟族那些人自然會擔憂他搶兄長的繼承權,按說這麼想也是情理之中,隻不過……他們真的多慮了……
半狐的手指動了動,尖利的指甲在石頭上劃出幾道痕跡,在他抬起爪子的前一秒鍾青鳥放掉把玩的頭發飛了起來,算是撿了一條小命。寒少宇看著它在空中兜了一圈兒,然後氣定神閑落在他腦袋上,又蹦跳著滑到他肩上。
“調皮搗蛋。”
青鳥叫了一聲,也不知道說的什麼意思,抖了抖翅膀靠得更近了些,用小嘴蹭了蹭他的下巴。
“要是醒了就別裝死。”寒少宇踢了一腳裝死的半狐,“最近幾樁大案是你釀的?你雖然隻有一半狐血,但修為卻比一些純血統的狐妖都要高,別在我麵前裝死,我知道你醒了。”
戚曉風聽這話猛地睜開眼,男人一襲白袍,就站在大石頭的邊緣處看他,肩膀上落著一隻很小的青鳥,剛剛昏睡,戚曉風覺察到有東西在拔他的頭發,眼前的男人沉靜如水,周身仙氣淩厲,霸道極寒,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做那麼無聊的事情,那唯一的答案,隻有他肩上的那隻鳥了。
“你為什麼救我?”
男人勾唇笑了下,“你開口就問我為什麼救你,卻不問我是誰,看來你認識我……”
戚曉風沒有否認,之前他覬覦那隻半耳白狐時,就在黃潮淺灘見過這男人幾次,雖然大多數情況下他都是化作一尾白龍入水,但周身的那股仙氣戚曉風是忘不掉的,整個三界很少有仙君擁有這樣的仙氣,到底應龍是上古的神君。
“聽說神君很久以前就和青丘狐族相交甚好……”戚曉風動了動肩膀,昏迷這麼久,肩上的傷口竟然一點兒愈合的征象都沒有,“你這麼幫我,就真的不怕狐帝記恨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