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他鉤法練到什麼程度,就算孔雀調查他,也隻知道他練的彎刀。可他一定不會想到,彎刀逆練為鉤!
就在接弩之時,更不可思議之事,再次出現了。
孔雀拿到弩之後,竟然動作流暢得渾然一體 ,接弩下沉測其重,撥弦測其力,貼而聞其機關,上矢之迅,如分光捉影,抽刀斷水,竟比烏鴉先出手。那種不熟悉兵器而出現的破綻,根本不存在。烏鴉再次錯判一件事,孔雀是用弩高手!
刹那間,烏鴉記起當年!
當年老六被孔雀的長釘暗器所殺,他記起那長釘的形狀,其實正是一種無尾弩矢,華羽彩衣在出招瞬間遮蓋住一把輕弩並不困難,他可以用羽衣遮住任何一種暗器的手法,甚至他出鉤都很少有人看清。當年他的出箭招式正和今天一模一樣,而自己的弩大小長短和為他量身定做的一樣。
天下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巧合 ,莫非命中注定要公平一決?
終究是一決。
烏雀生死一相逢。
天樞弩箭離弦破空,行路無跡如入天外幻境,再現之刻,已中烏鴉之身。於肩頭透體穿出一寸,勁力攜烏鴉身軀騰空而退,後退之際,生死流轉淩空以劃。鉤刃之詭,盡天下之文,難道一字。
烏鴉被箭矢之力所掛,飛離地麵不能自主,直到被釘在了樹幹之上。葉落,血落。
孔雀之身從脅下至頸部,繪出一道鮮紅的血痕,如同鐵老大當年一樣。然後頭顱連帶著肩膀從身上傾落,一分為二,筋骨內髒橫截慘露,血霧漫天如雨。
孔雀已死。
而烏鴉還活著。
活著的人,當然就是勝利的人。
烏鴉的計劃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找尋羽衣的破綻。就如他當初殺老六時一樣,高舉天樞弩,填裝箭矢雙手完成動作,必會讓羽衣飄起,而羽衣至清,難以下落,故成破綻。
孔雀馭弩的姿勢雖然出神入化,以必勝之勢運其弩。精通至此,就算弩被動過手腳,也能準確命中要害。但在決死刹那,不知為何,偏了心頭三寸。莫非他真的和烏鴉同樣,手抖得無法控製?越是生死之刻越是抖得厲害?還是說他並沒有那麼高超的技藝?也許是他真的感到愧疚,但求一死?不知道,沒人會知道,孔雀已經帶著秘密下了地獄。
烏鴉從沒流過這麼多血。他昏了過去。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見自己離開家,離開山穀,離開六扇門,一個不停離別的人生。
當他從昏迷中醒來。
發現自己從來沒那麼疲憊,頭痛欲裂。
他發現兩件事:
老二的屍體還是蜷曲著,老四老五的屍體依舊在血泊中,一切都如剛才一樣,並無異狀。
孔雀的屍身竟卻不見了,血跡也消失,隻有弩在地上,若不是箭矢入體,一切就和沒發生過一樣。
他本是很想看到孔雀這樣的惡人死後的樣子,但現在他既不想見到孔雀的臉,又因為看不見他的屍體而很慌張,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然後他發現他的黑羽鬥篷,經過自己的血液浸泡侵蝕,露出了彩羽。這是。。。華羽彩衣。
不,這就是黑羽鬥篷,這味道再熟悉不過,沒有人能替換。
烏鴉覺得頭越來越痛,一些似乎本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洶湧而來,像是打開了充滿光的匣子,那一瞬間看不見任何事物,全身熔入這光芒之中。
他回憶起 一些殘忍的根本無法麵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