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你有沒有覺得你畫的這匹馬很像一隻狗啊?
我扒在桌子上看著正在專心作畫的葉枝林,大樹是我們給他取的外號,這家夥深以為然,說大樹剛好符合他的誌向,但他現在的誌向是成為畫家並將要成為美術生。
可他好像並不清楚自己在這方麵沒什麼天賦,隻是憑著一腔熱血橫衝直撞,我都不忍揭穿他,終歸我覺得有一件事可以讓自己堅持這也沒什麼不好。
哪像我都沒有找到自己喜歡的事。
哪有,我作的是抽象畫,大樹撇撇嘴,對我的話很不屑。
我扭過頭不再看他的抽象畫,免得擾亂視覺神經。
十月將近過半,每天好像都是這麼百無聊賴,坐在教室裏沉悶地過去。
唯一的樂趣就偶爾罵一罵貝格格找點生活的意義,雖然到頭來都是我被罵得比較多一點,可我似乎很享受的樣子,每次回到寢室都要被罵犯賤。
哪裏有很賤,就恰到好處而已。
可是隻要我不找貝格格講話,她就真的一天都不會跟我有話說,這令我很是煩惱。
拜托,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對另一個人來說是你不找我,我也不好打擾你的嗎?
貝格格你真是一根木頭,我想。
鈴聲響起,我無可奈何歎了口氣,晚讀是最臭的事。
所以曾經有一段時間一上晚讀我們前後左右就在那唱歌,很大聲地唱,我們還妄圖以歌聲蓋過讀書聲,但最後就隻是把自己弄得喉嚨嘶啞罷了。貝格格剛開始還以學習委員的身份教訓我們,一概被我們裝著聽不見,她說,真是氣到我了,然後就加入我們的行列。
張青翔那邊扔過來一本推理故事,我對他眨了個自己都惡心的曖昧表情。很長一段時間課外書都被我充當語文書,講真的,我語文成績雖然沒好到那種能夠震懾別人的地步但連我自己都是有點驚訝,花在上麵的功夫是最少的,分數是所有科目裏最高的,我時常會想,這一定是老天見我數學天理難容特意彌補我的。
我們語文老師在我送出一兩篇在他看來不錯的作文後對我在他課上看課外書的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我答應不考砸試就好,這讓我一上語文課就興奮不已,因為在看閑書的時候終於不用拿一本正書蓋著了。
也不會被說成不務正業。
我一直很疑惑既鼓勵學生多看書又禁書是什麼道理?再說,我們又不看“禁書”。
十月,夏天的尾巴,在南方的天地裏還延續七月的味道。
窗外還洋溢著柔柔的亮光,一大片一大片緋紅的雲朵停留在天際。
我用筆敲了敲貝格格的桌子,說,快看,朝霞啊。
貝格格大概也被窗外的景色迷住,眼睛發亮,樣子發呆。
我不禁偷笑,怎麼那麼傻。
等她回過神來,說,你剛才說的是朝霞?敢不敢再說一遍?
我說,有什麼不敢的,我說兩遍,朝霞朝霞,怎麼樣?
笨蛋,還能怎樣。
我說不出話來,被一個女生罵笨蛋無論哪個男的都不會當真,這種話不是那種男女朋友之間才會說出口的嗎?我真有想趁機修理一頓貝格格的衝動,你不要這麼口無遮攔好不好?
笨什麼蛋,我心想,我明明就是故意這樣說的啊,你怎麼可能知道,現在目的達成。
我胡說八道,朝霞晚霞有什麼區別,反正都一個顏色。
貝格格一本正經,區別就是白天和黑夜。
那白天和黑夜有什麼區別?
貝格格白眼看我。
好吧,我又問了一個自損智商的問題。
貝格格留下一句話,轉頭回去,交作業。
什麼?
我故作冷靜,說,你的借我看看有一道題我不太確定。
然而貝格格沒有再理睬我。
這不就是白天黑夜的區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