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那片美麗的紫色世界中那小小的古樸的紫竹亭中,易牙靜靜地拿著一把看起來很笨重的菜刀,不錯,不是什麼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不是什麼可以讓人神通大漲的法寶,而是一把普普通通的菜刀。
那是一把極普通的黑乎乎的菜刀,寬厚的刀背磨得鋥光瓦亮的刀刃和那木頭做的刀把,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在鄉間田野辛勤耕種的老農民一樣,與風度翩然的易牙極不相稱,但是此刻易牙卻拿著這麼一把刀站在那裏,麵對著一個紫晶石雕砌成的案板,還有上麵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各種東西,比如白菜蘿卜,比如一塊豬肉,比如一個盛放著魚的清水盆,甚至於還有一些水果和幹果之類的。
阿徹站在他身邊不遠的地方,眼角眉梢帶著一種莫名的笑,而那笑意中滿滿的全是不屑和輕蔑,但是如果你仔細去看又會發現他其實沒有什麼表情,隻是靜靜地看著易牙而已。在阿徹的心裏卻是輕蔑和鄙視,作為魔界之主,而且剛剛失敗了一場計劃,這個人居然會無聊地搞了這麼多食材,還不知道從哪弄來這麼一把破刀。
但是易牙根本不去在意他的輕蔑和不屑,隻是氣定神閑地對著那些東西站著,靜靜地看似隨意卻很小心地將那些白菜啦蘿卜啦野雞啦兔子啦分開放好關好,然後拿了一根蘿卜像是看著一個孩子一樣認真地打量著,忽然他的手輕輕地揮動著,在阿徹看來隻是揮了一刀,而且這一刀並沒有命中。但是易牙不在乎,他輕輕地捧著那根蘿卜微笑著上下打量著,隨後輕輕地放下又拿起了其他的東西,然後開始下一次動作。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個頑童,對著這堆無聊的東西玩的不亦樂乎。
終於當阿徹的眉毛幾乎要飛出他的臉的時候,易牙終於決定不讓阿徹的臉變成長白山的大驢那麼長,隨手放下菜刀,易牙整了整衣服自管離開了。阿徹不屑地看著擺得整整齊齊的那些蘿卜白菜什麼的,嘴角撇的幾乎要到了鼻尖,然後他隨便伸出手想要把那些東西處理掉,當他的手指觸碰到那根蘿卜的時候,他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那輕輕的觸碰之後,那根笨笨的蘿卜稀裏嘩啦掉了一大堆小蘿卜塊,居然就出現了一朵晶瑩剔透的花。
阿徹目瞪口呆地去拿別的東西,不過一陣稀裏嘩啦的動靜之後他靜靜地看著那滿桌子的玩物,一朵朵花,一片片葉,小心的拚湊起來之後才發現那是一個美麗女子的模樣,美麗的站在花叢之中的女子。阿徹不屑地笑了笑,隨手把它們一起收了起來,扔到了某個角落任由它們腐爛去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此刻在易牙這個魔神的心裏想著的也許隻有那個美麗的女子吧?隻是那個女子是否還記的他呢?六道輪回,眾生無常,到底是誰負了誰,又是誰忘記了誰?牽掛著的,並不是思念,而是那千絲萬縷割舍不斷的依戀吧?縱使你愛的不是我,即使你根本不在意我,哪怕在你的心裏我是隻是大奸大惡,求求你不要忘記我。可以恨我,可以詛咒我,即使如此我都覺得快樂,因為你還記得我。如果有一天恨不再,那麼還有什麼可以讓我為之而活?阿蘿,阿蘿,我苦苦等了你多少年,如今你還是不肯記得我嗎?
易牙的心裏隻有那神秘山洞中傳出的話語:“你以為你還能等到她嗎?幾世輪回她已經成了天庭的人,她根本不愛你的。”那個山洞裏到底是誰呢?易牙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的吧,這糊塗的感覺真的很難得,即使聰明如殺手此刻也不過是自己手中的棋子,即使堅定如卞成龍不也無法保全他的愛人麼?既然如此,那麼正和邪有什麼區別?山洞中的風陰冷的讓人煩躁讓人瘋狂,那是來自於魔的呼喚吧?如果不知道阿蘿現在的身份,那該多好啊?阿蘿,你為何棄我?易牙忽然憤怒起來,抬手招出一道玄冥鬼氣狠狠將一塊紫色晶石的柱子拍得粉碎,蒼天負我,那麼我就負了蒼生吧!
冷夜獨自躺在雲房裏茫然地看著屋頂上的一個碩大的八卦河圖,對於他來說神仙原本就該是他的敵人,可是此刻他居然覺得他們好親切,最起碼在這個時候他們給了他一個隨時可以安心的角落,讓他可以不受任何人打擾去想一些事情,對於冷夜來說這就足夠了。
空白的記憶裏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證據,自己到底是誰?從何而來?據說胸口的那個淚滴是冰狐一族的印記,那麼冰狐和自己有什麼關係?殺手是冰狐的主人,那麼自己又和殺手又什麼關係?是自己在夢中變成了殺手,還是殺手被魔尊蠱惑變成了自己呢?無數的疑問讓冷夜覺得很煩躁,作為魔界的殺手他一向都很冷靜,但是此刻他卻前所未有地煩躁起來。有太多的事情自己根本不知道吧,也許根本沒必要知道,可是真的不希望自己的腦子裏有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