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尋了一個高處眺望江麵,卻發現整個江麵除了剛剛駛出的這些快船以外,就隻有一艘漁船。他定睛瞭望,發現那漁船船尾有一個白須飄飄的老者掌舵,船頭則坐著一名少女似乎正在戲水,而船艙內似乎還坐有人,隻是看的不甚清楚。
忽然,岸上有人吹響海螺,響徹四山。那一艘艘快船猛然加速朝漁船而去,目標顯然就是那漁船。
“這些家夥到底想做什麼?難道那艘漁船上有什麼寶物?”林越溪眉頭微皺。
隨著快船逐漸靠近漁船,便聽有人高聲喊道:“船上的小子們,拿命來吧!”
林越溪一怔,暗道:“原來他們是衝著船上的人去的,如此看來,這些家夥恐怕是接了什麼人的委托。”
隻見兩艘快船已經靠近漁船,船上之人高舉刀槍,想要躍上漁船。然而忽然有兩名大漢撒手拋去刀槍,以手掩麵,痛呼連連。
林越溪眼睛微微一眯,雖然他沒有瞧清具體是怎麼回事,但見船頭少女雙手連連揚起,顯示丟射什麼東西。
隻見那些大漢們一個個驚呼不絕,有的從船上掉到水中,有的直接仰頭倒下,不過還有人衝上了漁船。
然而忽然一聲清嘯響徹天際,嘯聲清朗高絕,如龍吟鳳鳴,震得人耳鼓欲裂。
縱使相隔甚遠,林越溪也能對嘯聲清晰可聞,且耳膜微微震動,忍不住心驚,“此人好深的內力!”
嘯聲中,隻見撐船的老人掌中長竿一振,如橫掃雷霆,當先衝上來的三人,竟被他這一竿掃得飛了出去,遠遠撞上山石。另一人剛要躍上船頭,老人長竿一送,竟從他肚子裏直穿過去,慘呼聲中,長竿挑起那鮮血淋漓的屍身,數十條大漢哪裏還有一人敢衝上來!
這年邁的老頭,竟有如此神威,林越溪端是吃了一驚。
老人清嘯不絕,漁船已衝入快船群中,那些大漢們鼓起勇氣呼嘯著又衝上來,有人躍下水去,似要鑿船。
但就在這時,一條黃衣黃巾,虯髯如鐵的大漢,突然自亂石間縱躍而來,身形兔起鶻落,口中厲聲喝道:“住手!快住手!”
林越溪自是認得,此人正是黃一龍。
隨著他大喝,數十個大漢均都退開。隻見黃一龍站在一堆亂石上,自水中抓起一個大漢,正正反反摑了七八個耳刮子,頓足怒罵道:“你們這些蠢才都瞎了眼麼?也不瞧清是誰在船上,就敢動手。”
林越溪心下訝異,暗道:“看來他認得那老人,隻是不知道這老人是怎樣一個了不得的人物,會讓他如此害怕,甚至不惜打罵屬下,以撇清關係。”
但見老人長篙一點,漁船竟在急流中頓住。
黃一龍立刻躬身賠笑道:“在下實在不知道是史老前輩和姑娘在船上,否則天膽也不敢動手的。這長江一路上,誰不是史老前輩的後生晚輩。”
老人冷冷道:“足下太客氣了,老漢擔當不起。老漢已不中用了,這長江上已是你們的天下,你們若要老漢的命,老漢也隻有送給你。”
黃一龍頭上汗如雨下,連連道:“晚輩該死,晚輩也瞎了眼,晚輩實未想到史老前輩的俠駕又會在長江出現,否則晚輩又怎敢在這裏討飯吃。”
老人冷笑道:“討飯吃這三字未免太謙了。江湖中誰不知道‘橫江一窩黃花蜂’做的全是大生意,大買賣。”
他眼睛一瞪,厲聲道:“但老漢這一艘破船,幾個窮人,又怎會被足下看上,這倒奇怪得很,莫非足下是受人所托而來麼?”
隻聽黃一龍連連賠笑道:“前輩千萬原諒,晚輩實在不知。”
史老頭道:“你不肯說,你倒很夠義氣。好,衝你這一點,老漢也不能難為你。”頓了頓,他忽然望向遠處,隱於高處的林越溪,一雙老眼驟然精光大綻,林越溪心下一驚,這老人果真不凡,居然隔著這麼遠還能夠發現我!
老人也隻是瞥了一眼,便長竿一揚,漁船箭一般順流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