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豪宅裏的囚徒(2 / 2)

米盛頎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說:“別讓你爸聽見了,他知道了以後我就不能安排你出去玩了。”

“知道,知道!”米離心領神會。

米離走進米宅布置得古樸素雅的書房,外間是寬闊的讀書區,裏間是藏書室,收藏了頗為豐富、珍貴的書籍。在巨大的紫檀木明清式的書台後,米盛曜麵沉似水,靜候著米離的到來。

米離隨意在書台前的椅子裏坐下,伸出手去擺弄台上的一方鎮紙。

米盛曜沉聲說道:“米離,今天我們開誠布公的談一談,你究竟要什麼?”

米離聳聳肩,往後靠進椅子背裏說:“我來了很久了,你現在才想和我談?不好意思,我沒興趣。”

米盛曜沉吟了一下說:“米離,不管你媽媽和你說過什麼,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既然你來到米家,就要有身為米家人的自覺。我希望你能好自為之。”

米離眯起眼睛,奇怪的問:“好自為之?是啊,我就想好好的吃、好好的玩,你隻要給我錢就行了。”

米盛曜的眼光閃過危險的光芒,他冷哼一聲說:“米離,你以為我讓你到米家來,是讓你當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嗎?你的身份還沒有對外公開,我隨著可以讓你離開這,你母親想要的萬貫家財,你一個子也拿不到。”

米離翹起二郎腿,滿不在乎的說:“悉聽尊便!我隻是米盛曜先生離開徐微雲女士留下的一個紀念品而已,所以我叫米離!反正來來去去都是你們在做主,從來沒問過我的意見。”

米盛曜沒接他的話,而是用他閱人無數的利眸認認真真的看著米離。

他的頭發幹淨而簡潔,立體的五官青春逼人,臉上的神情天真又隨意,整個人散發著介乎於男孩與男人之間的魅力。隻是,他的麵容始終隱藏在一層迷霧之後,讓人看不透,摸不清。他總是若有若無的笑,無論譏諷還是憤怒。那笑容裏的疏離像一把刀直插進米盛曜心裏,讓一向堅毅果決的米盛曜突然生出了無處下手的無力感和頹喪感。米盛曜深知,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不僅僅是沉痛的過往和漫長的歲月,所有的問題都不是短時間內能解決的。他看著麵前風神俊秀的米離,心裏浮上另一個花季就夭折了的容顏,米盛曜的心陡然就軟了下來。麵前的這個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他滿口責備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米離在米盛曜長時間的凝視下坦然的坐著,神情悠然自得。

米盛曜歎了口氣,揮揮手說:“你出去吧,從明天起,會有兩名保鏢24小時跟著你。各科補習老師會到家裏來,你好好準備功課考大學。沒有我的同意,你休想離開家裏半步。”

米離沒有任何表示,隻是笑笑,轉身出去了。

接下來大半年,米離過了一段與世隔絕的日子。他每天除了上廁所,身邊始終跟著兩個彪形大漢,美其名曰保護他,實際上就是看管他。替他補習的老師一共有四名,走馬燈似的在米離麵前轉來轉去,他們要米離參加的考試是美國的SAT。麵對這些,米離也不反抗。每天任憑幾個老師在他麵前講的口幹舌燥,他就隻在書桌後麵昏昏欲睡。老師讓他做的作業他從不完成,模擬題他也從來不做。老師將這種情況向米盛曜彙報,米盛曜竟也不急,隻是要老師盡心盡力的上課。到是米盛頎看米離日子無聊,趁米盛曜不在香港的時候,安排米離偷偷出去玩過幾次。每次,米離都和華海旭一幫人玩的很瘋,然後醉醺醺的醉倒在蘇夢或者什麼其它女人的懷裏。蘇夢倒像是真心喜歡上了米離,總是勸著不讓米離喝多,也若有若無的幫著米離遠離那些亂七八糟的藥。

轉眼就到98年的農曆春節,米宅裝飾一新,卻分外的冷清。米家人丁稀薄,米盛曜帶著文哲希到法國南部海岸度假,米盛頎忙著打理生意,傭人們大部分回家過年,整個米宅,似乎隻剩下一個米離孤魂野鬼一般的遊蕩。大年三十的晚上,他獨自坐在漆黑的露台上,那兩個倒黴的保鏢在離米離不遠的地方站成兩道黑影。

這是米離生平第一次度過的沒有雪的春節。太平山漫山疊翠,風動樹梢,響成沙沙一片。米離靜靜支頤,感受著南國冬日冰涼潮濕的風,細聽深夜裏潮漲潮落的聲息。神思幽轉,他深深的懷念起北方的雪來了。想念某張在雪瓣飄舞中明媚嬌憨的容顏,想念某個在漫天煙火中嫣然回眸的倩影,想念在那粉雕玉琢的世界裏——那個有著一顆透明心靈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