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半清宵私語時(1 / 1)

阿布斯坦夏日的太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慵懶依賴,將近快子時了還透著微微的餘光,似乎舍不得這灰暗廣闊的天空。這裏終究不像是故國,子夜是不同尋常的淒冷,大西洋上的寒流讓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冷味,倒把我從睡夢中凍醒了。

微微起了身子,躬著腰坐在床上,外邊的蟬鳴吟唱著夏日的旋律,隻不過聽起來卻是說不出的悲傷,連帶著屋子裏的昏暗,一同向我逼來。這或許是我永遠擺脫不了的寂寞。

夜,漸漸深了。從地球的另一端看星星,總該另有一番景象吧。月亮像披著輕柔的薄紗,黑色的夜空中賣弄著它若隱若現的身姿。對麵的樓裏亮著的燈已經接連的熄滅了,就連住在我這層的趙辰那夥鬧騰的人也安靜下來。我悄悄地披了大衫,帶****出去。

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星空!

我就坐在宿舍外小徑旁的長椅上,將頭仰成45度角,眯起眼睛,像端詳著名畫一般注視著這漫天的繁星。它們如米粒一般大小,散發著那樣微弱的光芒,那份渴望點亮長空的夙願讓我生出幾分悲憐。不禁之間,類似"西北望,射天狼"之類的句子衝蕩著心扉,或許就是無病亂呻吟吧,眼角都濕潤起來。

"看什麼呢?"

我聽到有人用阿布斯坦語向我這樣問道,便連忙站起身來,連人都沒來得急看就微微笑著鞠了個很小的躬,生怕失敬於異國友人,傷了國人的顏麵。

"哦,沒什麼。隻是.恩.隨便看看。"我不敢用眼睛直視這個人,隻是用餘光偷偷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雖然天色有些暗,但我還是認出了她就是介紹過的愛比紗?羅曼?克加斯特女士。

她似乎是覺得我蹩腳的阿語很有趣,又似乎是覺得我的答案實在是顯而易見的敷衍,或似乎覺得我們國家的人清閑而無事,總之是露出了大於八齒的笑容。

我的臉有些發燙。

"你大概是來看星星的吧,牛郎和織女的故事的確是很美呢。"

愛比紗女士的語氣溫柔到像天使一般甜美,而我驚詫的同時,剛才的那種尷尬立刻化為了烏有。我不禁興奮起來,不聽話的目光抬起來多看了她兩眼。

"您知道牛郎和織女?"我大著膽子問道。

"恩。我的父親曾經到中國去傳教,他把中國好多的見聞都講給了我。我對你們的國家很感興趣。"

其實說實話,愛比紗女士雖然年輕,但並不十分好看,她略顯暗淡的目光把她整個人籠罩在一種灰色的氣質裏。然而當她講出這番話的時候,我似乎覺得她的容貌美麗了許多,而且更沒有阿布斯坦人那種盛氣淩人的傲慢。

"謝謝。"我又深鞠了一躬。

"你知道麼?關於星星,阿布斯坦民間也曾有過一個故事,一個關於友情的故事。"

"哦?"我顯出了些許好奇,等她接著說下去。

女士坐在了我剛才坐的長椅上,同時又示意讓我坐下,開始娓娓道來。

"傳說16世紀,卡斯托皮勒和波克杜克是一對非常要好的朋友,從小一起長大,形同兄弟。當時阿布斯坦正與蒙得格的"無敵戰隊"爭奪阿克堡的封地,而他們二人也被征入軍隊,為國效力。他們都英勇善戰,卡斯托皮勒成為馬術專家,波克杜克精於射箭、拳擊,威名遠揚。兩人在諸多戰爭中密切配合,出生入死。一次戰後,波克杜克與卡斯托皮勒因處理戰俘的問題發生爭執而出走,不幸半路遇到敵兵,寡不敵眾,受傷身亡。卡斯托皮勒聞訊深以為是自己的過錯,他悲痛欲絕,懇求上帝,要用自己的生命贖回波克杜克。上帝深受感動,將他兩人都安置在天空成為摯友座,永不分離。夏天的黃昏到夜晚,在天頂的位置便能看到它,感受到他們那份珍貴的友情。"女士把頭仰了起來,目光凝在她說的那個方位的天際。

而我就這樣靜靜的聽著,仿佛覺得這個世界也漸漸變得寂靜起來。一陣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似乎是大自然喃喃的私語聲。

第二天早上,微弱的陽光打在地板上,我原本還在酣睡的眼睛不得不眯著睜開,迎接嶄新的一天。

到底不是正式的上學,作息時間大多是可以自己作主的。像早飯之類,我素來喜歡早去,一是菜色能有更多的選擇,二是可以更加從容不迫地享用那唇舌之間漾開的滋味。

還好這住宿部不算太大,照著昨天的記憶,我獨自來到了餐廳。本以為一定能打個隊頭,沒想到"鳥兒"還有比我"起"得更早的,

已經有五六個法國男生在那裏玩鬧了,就連歐陽玄青也站在那裏,玩著他中考後新買的手機。。

"hi,玄青同學,起得挺早啊。"他循聲抬起頭來,向我頷首微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