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
與季唯則的曾經錯過,一直是梗在顧綰寧心頭的一根肉刺。
不拔便疼痛難忍,拔之卻鮮血淋漓。
至於季薄川,
在她愛得正瘋狂的時候,季薄川還隻是她生命中的看客。
……
季老爺子去了。
接到季薄川電話的時候,顧綰寧還在倫敦,又是一夜的通宵,酒精的味道還在鼻翼間發酵,髒亂的客廳已經被傭人清理過了,她那些或醒或醉著的狐朋狗友也都已經離去,顧綰寧迷迷糊糊地聽著電話那頭一貫冷沉的聲音,即使是頭腦昏沉,她也條件反射地在沙發上坐直身體。
直到那頭主動掛斷了電話,顧綰寧才扔了手機,癱在沙發上發起呆來。
“太太,季先生離開時警告過您,不能沾酒的。”管家給她送衣服進來,看見她坐沒坐相地揉著太陽穴,聲音不那麼令人舒服。
顧綰寧半倚在沙發上,斜睨著年過半百的老管家,“我沒喝酒,不信你可以叫醫生過來驗。”
管家多看了她一眼,發現她除了臉色微白之外,確實沒有像宿醉的模樣,他搖搖頭作罷,轉口道,“回國的飛機已經準備好了,季先生說如果您不急著睡回籠覺的話,收拾收拾就出發,能趕在老爺子出殯前回去見一麵,也算是盡點晚輩的心意。”
“他肯讓我回去?”顧綰寧驚得從沙發上跳起來,三天徹夜未眠使得她嗓子有點幹,此刻扯得生疼。
管家不知道她的激動從何而來,但也明白她能配合安排是最好不過,點了點頭,“季先生剛剛來電話說的。”
管家放下衣服出去了,顧綰寧進浴室匆忙洗了個澡,從浴缸裏出來的時候,她看著鏡子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想起管家剛剛的傳話,突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最後索性由低低嗤笑變成了放聲大笑。
季老爺子去了,季薄川卻讓她回去盡點心意?盡什麼心意?也不怕將老爺子氣得活過來。
顧綰寧想象著自己一身素縞,站在季老爺子遺體告別會的會場,排著隊上去獻花的時候,看著老爺子的靈相,她麵無表情地說:從前我擠破腦袋想嫁進你們季家,您恨毒了我,千般阻撓,現在您死了,我還是來了,願安息。
能安息才怪了。
洗漱好,顧綰還是回房間睡了回籠覺,下午才上的飛機。盡管恨不得立刻飛到大洋彼岸,但顧綰寧知道,季薄川話雖說的簡單,貌似還帶著催促,可若是她真的表現出迫不及待,那個男人怕是又不樂意了。
她總是要考慮著哄得季薄川開心的,人對自己的衣食父母總會特別地小心翼翼,就好比我們小時候,即使明知自己沒有錯,可麵對父母的責問,也不得不屈服一般,長大後經濟獨立了,這種情況就逐漸少了。
當然顧綰寧是沒辦法獨立的,即便她現在已經成年。
因為那個讓她不得不屈服的人是季薄川,她的丈夫。
回到國內,來接機的是季薄川的堂弟,何致銘,一輛黑色的卡宴,並不是當下盛行的流線型設計,車尾壓得有些低,不怎麼討喜,低調得一如這輛車的主人。
何致銘搖下車窗,看著遠遠而來的顧綰寧,吹了聲口哨,“嘿,嫂子,這邊!”
何致銘生得好看,又是這樣毫不顧忌地喊出聲,盡管此刻天空開始下起綿綿細雨,來往機場的人都行色匆匆,但還是有不少人詫異地朝這邊望過來。
顧綰寧一向不習慣這種注目,當下心中便有點不快,提著行李加快了步子,上了卡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