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即將跪下的瞬間,我輕聲說道,“等等!”

她不解地看著我,眼中有一絲迷惑,不過,她卻是看錯我了,今天的蕭文兒再也不善良,不會卑微地活著了。

彩玉琉璃茶杯在我手中瞬間碎裂,卻不偏不倚地掉落在風惜煙的前方,尖刺根根向上。看著她刹那放大的瞳孔,我戲謔地開口,“我說過,我是一個記仇的人。”當日你怎麼對我的,如今我會加倍討回來。

祭台上隻有兩個女人,一個憤怒,一個淡然;一個狼狽,一個從容;一個活著,一個心死。活著的是她,心死的是我。

風惜煙閉上眼睛,緩慢地朝那堆碎片上跪去,在即將接觸到的一瞬間,一個平靜卻溫潤的聲音傳來,“文兒別鬧了,異人,你送煙妃下去。”

看著一男一女漸漸消失的身影,我衝蕭逸痕莞爾一笑,“想不到無心無情的霜王也懂得憐香惜玉了。”

蕭逸痕端著茶杯的手顫抖了一下,隨即苦笑,“你還是這番得理不饒人。”

對於他的這句帶有三分寵愛三分無奈三分縱容的話,我並沒有如他所願感恩戴德,隻是淡淡施了一禮,“霜王見笑了。”

疏離是受傷之人最好的武器,但卻傷人三分,自損七分。

蕭逸痕抖了抖衣袖,走了過來,遠眺著群山,“這大好河山終歸是要統一了,亂世歸於平靜,不知是福是禍。”

我心中冷笑,表麵卻不動聲色,“事在人為,每一個選擇都注定日後的結局。”你放任母親傷我孩兒性命,又不肯遵照約定救治梟然,如今還將他擄走,不就是想把我逼到絕境嗎?

“文兒,我們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堅毅的臉龐出現一絲動容,薄薄的唇線勾勒出帝王的雄心,蕭逸痕確實有霸主的氣勢。

“用腳走的。”我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卻害他把整口茶都原樣噴了出來,嗆到眼淚都流了出來。

緊張的氣氛被我一句話瞬間摧於無形,我看著他狼狽的樣子,緩緩遞上我的手帕。

他曬然接過手帕,同時也攥緊了我的手,我慌亂地抽身,手腕處火辣辣的疼。

“文兒,難到真要與我兵戎相見嗎?”

我不再掙紮,任由他拽著,冷冷說道,“霜王好差的記性,當日我跪下來求你,隻要你肯放梟然與我腹中胎兒性命,我便甘願將半壁江山拱手相讓,老死宮中。可是換來了什麼?換來了娘親的狠毒你的漠視孩子的慘死。如今你跟我說不想兵戎相見,你情何以堪?”

他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許久方才說道,“人,為什麼那麼容易相信誓言,又忘卻誓言?”

我心裏暗暗疼痛了一下,“當初是我負你在先,但在風國你也曾棄我而去,我們一人放了一次手,現下我失了孩子,也算是上天的對我的懲罰。”

“如若我肯放棄天下,你可願與我白首不相離?”年輕的帝王銳利的雙眼充滿了滄桑與無奈。

“我們,都回不去了……”有的人曆經千難萬險可以破鏡重逢,有的人卻注定隻能成為陌路。“你想用梟然換什麼?既不肯救他,便把他還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