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陽光炙烤著大地。
柳塵手裏拿著一塊尖銳的石頭,像鋤頭一樣的刨著地下的泥土,身上破舊的衣服早就已經被汗水給打濕,在他身旁,一個衣著破爛的老頭平躺在那裏,老頭的眼睛沒有睜開,身體僵直,一看就知道是個死人。
柳塵出身於一個貧苦家庭,柳塵的父親晚年得子,五十歲的時候才誕下柳塵,過了兩年,柳塵的母親又誕下了一個妹妹,晚年得子本來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沒成想,柳塵的老父在誕下妹妹之後便撒手人寰,隻留下自己還有年邁的母親和年幼的妹妹。
柳塵的母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鄉裏人,年紀大了,又不會什麼手藝活,人活著總要吃飯,柳塵的母親迫於生計,於是在柳塵五歲那年,便把柳塵寄養到了天山城的蕭家,像柳塵這樣被寄養在大戶人家的貧困孩子不在少數,說是寄養,其實也是一種無奈,被寄養到大戶人家的孩子,成年之後,便跟從大戶人家姓,從此與親生父母再沒有半點關係,一生都要服務於大戶人家。
柳塵的母親年邁多病,妹妹也僅僅隻會走路,思來想去,柳塵的母親含著老淚把柳塵寄養到了蕭家。
蕭家是天山城最大的一戶人家,每月的工錢也足足有一兩銀子,這一兩銀子也算勉強夠他們一家三口花銷了,起初柳塵的母親是不同意的,說這日子能過下去,可是娃兒沒有了,那咱柳家不得絕後了嗎?那個時候,年僅五歲的柳塵卻是極為懂事,見家中老母和妹妹沒有了生源,便執意去了蕭家,為了家裏能過上好一點的生活,那天天野菜充饑的日子實在是不好過。
這一晃,就是五年。
大約又過了一個時辰,柳塵的手上已經長滿了血泡,總算是刨出了一個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老頭的屍體扔到坑裏,草草掩埋。
老頭是蕭家的一名雜役,平日裏常愛給柳塵講故事,講的大致都是一些江湖之事,老頭說他曾經也風光過,名聲也盛極一時,隻是後來遭仇家暗算,一身武功廢了不說,經脈還全部被打斷,從此就淪為了廢人,機緣巧合之下,來到了蕭家做雜役,也算是有口飯吃,每每說到這裏,老頭都神色黯然,但他也沒有氣餒,說是他的武功還可以恢複什麼的,隻要把那本小冊子上的武功練成就大功告成了。
柳塵每次都覺得老頭是在吹噓,但老頭還是樂此不疲的講這些故事給他聽,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隻是讓老頭遺憾的是,他死了也沒練成小冊子上麵的武功。
昨天夜裏,也不知道老頭是哪根筋不對勁,竟然跑到蕭家的丹藥房去偷丹藥,結果被護衛當場抓住,活活給亂棍打死了。老頭與柳塵不是親戚,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但是看在他一直在給自己講故事的份上,柳塵覺得還是把要他埋了,讓他死後也有個棲身之所。
“老不死,我把你給埋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你這個小冊子個這個玉佩我就代你收下了。”
埋下老頭之後,柳塵歎了口氣,抖了抖手上拿著的小冊子,小冊子呈暗黃色,卻是一塵不染,看得出來老頭對它還是保管有佳,且有些年月了,至於那塊玉佩,就再普通不過了,和街頭掛賣的沒有什麼兩樣。
做完這些,太陽有些頹廢,隱隱有些下山的趨勢。
草草收拾了一下,柳塵火速的往蕭家跑去,為了埋老頭,他可是偷跑出來的,這一下午沒有回到蕭家,要是被負責雜役房的蕭管事發現,可就有好果子吃了。
這蕭管事名叫蕭元,蕭元原本不姓蕭,他也和柳塵這些人一樣,從小被寄養到蕭家,成年之後便改姓蕭了,經過了四十多年的摸爬滾打,終於當上了雜役房的管事。
這雜役房管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雜役房所管轄的就是蕭家所有的雜役活,沒什麼實權,但是如果沒有做好,或者沒有達到主人家的要求,那懲罰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