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修工程如火如荼的開始了。
一周五天,早九點到晚六點,中間還休息一小時。
時伊每天都會過去一趟,看看進度,跟師傅們溝通溝通。令她意外的是,任禮元去的也挺勤,而且跟工人們竟然也有話聊。
今天選木頭,木材廠郭老板昨晚打了電話讓今天下午看貨。時伊跟任禮元提了一句,結果他挺想參與,於是倆人就來了位於昌平的木材廠。
郭老板是熟人,寒暄了幾句之後,就帶著人到了後院。
“昨兒晚上到的,你們看看。”
時伊摘掉手套,摸了摸樹皮又蹲下來看了看樹幹。瞧瞧,掐掐,手指在橫切麵上一抹,搓了搓,又拿到鼻子上聞了聞。嗯,好樹。
“不錯,辛苦您了。”她跟郭老板道謝。
郭老板五十多歲,幹瘦矮小,精明的很。哈哈笑了幾聲之後,看看時伊,又看看任禮元,爽快地說:“滿意就行。你們慢慢兒看,待會兒叫我。”
“誒,您先忙。”
“這什麼樹?”任禮元上前摸了摸木頭。
“檜木,日本花柏。”
“做地板?”
“不是,做牆麵的。”
任禮元挑眉,看著她。
時伊解釋道:“地暖用實木做地板不好。而且恰好郭老板說要進一批檜木,現在的好木材不多了,純正的日本花柏更是少得可憐。用來做牆麵會非常合適。”
任禮元點點頭,接著問:“檜木有什麼講究?”
“檜木啊……”時伊想了想,說:“很有氣質。它本身的質地很細,而且非常結實。香味特別淡,不辛。油脂挺多的,很耐腐蝕,芬多精也豐富。帶氧量很足,藥用價值挺高的。用得好的話,一百年沒問題。”
“一百年?”
“嗯。用在房間裏頭,有助呼吸和安神。不躁。”
“所以說有氣質?”他挑眉。
“……嗯。”時伊點點頭。
任禮元樂了。覺得這木頭瞬間高尚了挺多。
接著時伊跟老板溝通了切割方案,她把圖紙給了師傅,又細細說明了哪些部位需要特別注意。都商定好之後,天色已經黑了。
回城的路上,任禮元開車,時伊副駕駛。
沒人說話,也沒有任何音樂或電台的聲音。跟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因為是元旦假期的最後一天,所以回去的路有些堵。時伊正琢磨著是不是換條路走的時候,任禮元的手機響了。
他按了按鈕,戴上耳機。
“說。”
時伊忍不住腹誹。這人跟誰都這樣啊。
“……有事兒?……今天不行……我知道……沒空……嗯……”任禮元邊開邊打著電話。
“小心!”
突然從旁邊插過來一輛車,時伊下意識的喊了出來。任禮元猛地刹車,倆人慣性地往前栽,幸好被安全帶攔了一下。
任禮元重重地按了兩下喇叭,眉頭皺起。
電話那頭還在說話,他草草地嗯了一聲掛斷,接著一個油門頂上去,前頭那輛試圖亂插過來的車就被硬生生地截在了路中間。
旁道的後車司機開始按喇叭,催促著那輛無良轎車。轎車進退兩難,任禮元悠哉地開車走人。
時伊瞧著他臉色變好,心裏覺得好笑。
“樂什麼?”他忽然問她。
“沒有。”
任禮元側臉看時伊,剛要開口,手機就又響了。
這回他倒是看了看來電顯示,猶豫兩秒之後接了。
“……”
他沒吭聲,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眉頭皺得挺緊,接著越皺越緊。停了好大一會兒之後,他平靜地說了句:“你誤會了。”
然後那頭好像又說了些什麼,他頗為無奈地嗯啊兩聲,掛了。
時伊好奇心不強,可這會兒卻忍不住看了他兩眼。
任禮元麵色如常,車開得穩穩當當。
一個半鍾頭之後,他們順利抵達裝修的房子。下車鎖車,才剛走兩步任禮元就停了下來。時伊順勢看了過去。
一個身穿白色大衣,手提鱷魚包的女士,站在前麵的風口朝他們倆看過來。波浪長發被風吹的有些散亂,腰杆倒站的筆直。五官不算精致,妝容很是妥帖。看著挺舒服,氣質也不錯。隻是她表情挺痛苦,好像還帶著些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