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被挑入半空,傷口一股鮮血噴出,噴向高明的麵。
高明很自然的偏頭避開,那刹那間眼前還是出現了一片血色。
柳青提見被挑入半空的烏鴉,傷口裏噴出血紅色的東西並不是血——那若是血,應該很快便消散落向地麵。
然,那一股鮮血像是一蓬煙花炸裂噴散四周,仿佛將整個天空都染成了鮮紅色。
在那股鮮血正將炸裂之跡時,柳青提一聲驚呼,“不好……”
他話音未落,隨即一掌拍出,極寒的氣流在空中瞬間凝潔成冰。
然,這一掌出擊的還是晚了半分,在空氣凝結之際,血霧已然染遍了天空。
加上前麵兩隻烏鴉爆裂出的煙霧,使得高府莊院內血霧霾天,院中的江湖朋友們已然視線迷糊,形同置身縹緲虛空之上。
柳青提收回體內真氣,隨即明白那烏鴉吐出的並不是鮮血,而是血紅的煙霧。
在血霧中,那隻木雕烏鴉在被挑飛半空吐出一股鮮血後,赫然又振展雙翅,身子慢慢變大。
柳青提知道這是幻覺,這些血霧無孔不入,這滿院人豈非已都身在幻境當中。
然,一旦生出幻覺後,虛虛實實就很難再分的清了,他衝入血霧中就看見了古德拜和高明,還有其它江湖朋友。
隻是瞬瞬息之間,他眼前的血霧就變了。
隻是一瞬間,這裏就變成了一個最奢華銷魂的樂園,令所有人都流連忘返。
那是一個有琉璃寶石鑄成的世界,所有人窮盡腦汁也想不出來的一個世界:黃金流銀玉瓊樹,翡翠碧玉泉,到處流淌著甘美的酒,醇香的奶,芳香的蜜,林間有永不凋謝的寶石奇花瑩光乍耀,在泉水樹林之間,無數珍奇鳥兒鳴啼嚶嚶,見所未見的奇獸徜徉,不時還有瑪瑙火雨滴灑林間花草。
泉邊、林間、雅閣裏,來來往往的都是美麗的少女和俊秀的童子,向每一位客人熱情微笑,溫柔地滿足他們每一個要求。
明月。
流泉下的月夜,月下的美人,一個少女弓身從流泉裏舀起一角甘美的酒向柳青提遞來。
美酒盛在夜光杯裏,顏色看起來己令人舒暢,入口軟綿綿的,就仿佛是情人的舌頭。
柳青提低頭喝下這杯,喝完還伸出小巧的舌頭直舔著嘴唇。
古德拜、高明和其他江湖朋友也都迷戀在美酒佳人之中,渾然不覺這時血霧彌漫的院中已然出現了一人。
是一個白衣勝雪,粉紗遮麵,眉心處有一指頭大小的蘭花印記的女人,雖然隔著粉紗看不出年齡,但依然掩蓋不了她的美。
透著輕薄麵紗依然可見淡白梨花麵,輕盈楊柳腰嫻靜以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輕風。
“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用王昌齡的這句話來形容她在貼切不過了。
隻是這麼美的女人此時此刻身著白衣,映著漫空血霧從房頂飄下,看來仿佛美得就像地獄的仙子。
——之所以說仙子,那是因為她實在是美得比仙子更勝一籌。
——之所以說地獄仙子,那是因為她就是娑羅教的神姬——蘇笙曉夢。
她雖然生得美麗動人,但所做之事卻尤如地獄惡鬼——那些無辜的嬰兒剛一出生就淪為她練就魔血大法的犧牲品,這嬰兒長大之後也許是國家棟梁,也許是造福武林的大俠。
然,無論是什麼都沒用了。
神姬這次來到高府為得就是要取張碧芸肚裏的孩子,這又將是一件慘絕人寰的事。
神姬從屋簷落下,青石板的小路上,疑結著冷冷的露珠,她穿過人群來到碧芸房前,滿院江湖朋友還沉醉在美妙的幻境當中,對她視而不動。
神姬在房外微微轉身,對院外血霧中的人一揚眉毛,淺淺一笑,“哼……就讓你們先嚐嚐‘黃泉之樂’的樂趣,待你們從‘黃泉之樂’中醒來時發現你們所守護的嬰兒已不知所蹤,臉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她倩腰一扭轉過身去,帶著笑意緩緩躍上碧芸的房頂。
她揭開房頂的一片瓦,想先確定下孕婦的產房。
屋子裏隻有接生婆子和兩個丫鬟,第一個發窗外影子的是丫鬟秋月,影子在嶄新的窗紙上如同幽靈般婆娑起舞,先由小變大,最終由下而上的消失。
秋月嚇得在房間直打哆嗦,欲將哭泣,但還來不及將自己見到的告訴接生婆子和另一個丫鬟時,白衣女人已從房頂揮掌而下,身行如閃電魅影般在眼前一閃,秋月的脖子己被她扼住,用力一甩,秋月的身子像丟皮球一般飛了出去撞在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