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走到機場出口，不淡定了。
外麵是發了燒的悶熱。陽光燦爛，燦爛得致癌。洛杉磯仍然沒有下雨。
今年五月起，洛杉磯就隻下過一場雨，還是降水量一毫米以下的。堅定不移的熱浪讓萬物赤蔞蔞的，卻讓某些種類的蚊子出奇多。（姑且稱它們為“蚊子”，也不知究竟是哪個物種。據說當我們提到“蚊子”時，我們麵對的是3500多個獨立物種。）好消息是，據信幾小時後會下雨。——這消息想必頗具可信力，不然政府不會自信心膨脹到跑這雞不生蛋的地方。壞消息是，雨將下而未下，下雨的前兆讓蚊子們超低空飛行，在地麵結成黑壓壓一群，鋪天蓋地地，充斥在和中國一樣的空氣裏。蚊子一大堆，鳥卻沒見著，蚊子們供大於求，嚴重滯銷。
生態學家將這種事件稱為“生物數量大暴發”。
這事兒我們人類也幹過。
場麵壯觀。平時蚊子們弱不禁風的“嗡嗡”聲現在也強勢逆襲，響徹雲霄，黃河大合唱。到處都是“嗡嗡”聲，“嗡”到人們腦子裏。
蚊子集結顯然和外麵綠化帶也有一定聯係，不然弗雷德下飛機時，事情怎麼沒有這麼嚴重？
陽光下，弗雷德的眼鏡出現顏色，成為一副墨鏡。
現在他明白為什麼在裏麵看見人們搶購口罩、墨鏡和帽子了。他看見旁邊一個全副武裝的男人拖著自己的哈士奇紮進蚊子堆。那小哈沒裝備，眼睛全圓，神色驚恐，嗚咽之聲聲嘶力竭。它的爪子鑲嵌在地表，拖動中聲聲入耳，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爪印，觸目驚心。
旁邊同看的人倒吸一片寒氣，神色俱裂，凍得邦硬。
其實門口擁堵了一堆人。出口這兒有風幕，阻隔起兩個世界。見過蚊子多，沒見過蚊子這麼多。人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有一天蚊子能生生多成災難。有裝備的人也有站著，不敢前進。弗雷德想墨鏡的邊緣還是要漏蚊子進來，最好是護目鏡，而護目鏡一定供不應求。而且，始終有蚊子往衣服裏鑽。也不知這蚊子叮不叮人？饑渴不饑渴？要是叮人且饑渴，不是會被吃幹抹淨？弗雷德讓眼鏡分析了下，還好，不叮人。
弗雷德下意識地看表。他離開門口，回到裏麵，找到一個沒人注意沒攝像頭注意的角落，拿出錄音筆，在手表上調整電磁參數。
幾分鍾後，有人看見一個戴帽子戴眼鏡沒戴口罩的男人沒注意似地閃進蚊子堆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