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菱為沈凝華披上披風,輕聲道:“娘娘,該回去了。”
沈凝華有些愣怔的看向遠方:“但凡有其他的辦法,我都不會讓百裏瑾川去前線。”
“娘娘,德親王是自願的。”
“終究是我辜負了一份心意。”不管以前發生過多少不愉快,如今這份雪中送炭,足以彌補了。
“娘娘……”紅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更加不知道該怎麼勸解。其實,她心中也意外的很,畢竟百裏瑾川如今已經不適合上戰場,而他堅持前去,極有可能會一去不返。這份感情太過沉重,她沒有經曆過,但依舊覺得震撼。
沈凝華微微歎了口氣,轉身向著宮內而去。
此時,裕陽山脈的峽穀中一片繁花盛開,一個男子正坐在一塊高高的石頭上,仰望著山穀上方的濃霧,俊秀的眉峰緊緊地蹙著,似乎在思索著什麼極為重要的問題。
“君公子,你怎麼還在這裏,又看不到什麼東西,有什麼好看的,小姐正在找您呢,該喝藥了。”一個侍女打扮的女子走過來,看到男子又在看山穀上麵,有些不滿的說道。
男子回頭,縱身跳下大石,看也不看那侍女一眼,走向不遠處閣樓。
閣樓建造的格外精致,上下兩層借由竹子搭建而成,閣樓後麵還種植著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竹子,將閣樓襯托的越發清幽。男子還未靠近,閣樓二層的門便被輕輕推開,一位渾身白衣一塵不染的女子走出來,看到男子過來,露出一絲清淺的笑意:“君公子,你回來了,今日你可有想起什麼?”
男子搖搖頭:“沒有。”
“公子也不要太過著急,有時候順其自然更好,不是嗎?藥已經煎好了,公子快些上來吧。”
男子上樓喝完藥,前去叫他的侍女走了進來,看到他滿臉冷漠的模樣,不由得憤懣不平道:“小姐,您辛辛苦苦親手熬藥,連手都燙傷了,可是有些人卻一點都不在乎呢,連聲謝謝都沒有,哼,也就是您好心,來曆不明的人也敢收留,哼!”
白衣女子將手指攏在袖中,有些不悅的看了一眼說話的侍女:“君公子隻是失去了記憶,哪裏是什麼來曆不明的人,你不要亂說。”
“哼,失去記憶,誰知道是不是裝的,故意占小姐你的便宜。”
“巧靈,不許胡說。”女子臉邊飛上一抹紅霞,轉頭看向桌邊的男子,卻發現他仿佛沒有聽到侍女巧玲的話一般,正摩挲著手中的荷包。那荷包損壞了大半,仿佛是被石頭之類的東西刮破的,如今已經看清楚原本繡製的是什麼圖案,隻能從邊角沒有毀壞的地方,依稀分辨它完好的時候,應該格外的精致。
女子輕聲說道:“君公子,這個荷包你似乎格外的看重,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幫你修補一下。”說是荷包,幾乎裂成兩半,已經不能稱之為荷包了。
男子抬起頭,將荷包放入懷中,微微的搖頭:“不用了。”他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待在這處閣樓中,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他查看身上的東西,卻發現除了荷包,隻在貼身穿的衣服上,發現了繡著的君華兩字,他便暫時叫君華這個名字。
而眼前的白衣女子名叫屠蘇清黎,是他的救命恩人,據說他被救起來的時候身中劇毒,幸好女子懂得解毒,便細心的幫他調養,如今毒已經解開了大半,隻是,他仍舊什麼東西都想不起來。
聽到男子拒絕,屠蘇清黎微微垂下眼眸,語氣中帶著絲絲失望之情:“是我唐突了,君公子即便已經失去記憶,依舊這般重視這個荷包,想來定然是心愛之人所贈。”
君華皺了皺眉心,卻是沒有出口否認,他能感覺到繡製荷包的人對他來說很重要,重要到他即便是死也不應該忘記,可是他偏偏忘記了,這讓他時刻覺得心中空空蕩蕩,仿佛丟失了全世界一般。
“我先出去了。”君華說完,直接起身向外走。
侍女巧靈跺了跺腳,憤憤不平的瞪著他的背影:“小姐,您看看,您這般用心的照顧他有什麼用,養不熟的白眼狼!”
“巧靈,不許胡說。”屠蘇清黎皺了皺眉,低聲叱道,“他不是一般人,決不能用一般人的想法來衡量。”
即便是塊石頭,也有被暖熱的一天,不是嗎?她有的是耐心,將這塊寒冰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