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麼啊！竟然把我拋下全家跑去鐵山羊那裏吃喝玩樂了，太過分了吧！”卡桑麗卓坐在長餐桌上，對著從舞會中回來的家人們發牢騷。不過看餐桌上被吃掉大半的烤全豬和她滿嘴的油，看起來她也並非對沒有去成舞會有何不滿，“利維坦那小子呢？”
“……”莉莉並沒理會大女兒，而是轉向了還在抱著抱著一大堆肉惡吭的奧丁，“這位少主殿下的侍從，請跟隨他們去殿下那吧。”
卡桑麗卓從餐桌上跳下來，盯著從莉莉身後走進來的男人們沉下了臉，“王城禦衛軍。”
奧丁一邊嚼著肉一邊斜眼瞥著圍向自己的四個士兵，他們統一的白色披風和灰色甲麵下是精煉的複合甲，每個人呼吸和走路的節奏都是一樣的，身上有一股奧丁熟悉的鐵和血的腥味。危機感刺激著奧丁的神經，她咧嘴笑了，北地人好戰的血液沸騰了。
“喂！蠻子！”卡桑麗卓朝奧丁扔了個骨頭打斷她的戰意，“跟他們走吧，這些都是利維坦的人。”
然後奧丁也看到了，在莊園外，護送著克拉蘇一家回來的士兵還有上百個，他們舉著火把站在莊園的草坪上，火星跳動在斧戟的刃口上閃著金色的光。
奧丁皺著眉，看著克拉蘇家的成員和仆從們聚在前廳，而士兵們守住了大門。真的不要緊麼？這是軟禁了吧？
不過作為一個北地人奧丁也沒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說話，而士兵又交還了她的大劍還準備了馬匹，她也隻好聽從安排跟著一對騎兵離開了。
留在克拉蘇莊園的禦衛軍士兵隻守住了門口就退出了宅子，很快屋子裏隻有克拉蘇家的人了。
“怎麼了？”卡桑麗卓看出父母的麵色不好，而妹妹們一副被嚇壞的樣子。
“不知道。”卡西姆不安得摸著手上的戒指，他沒有被邀請參加布裏斯頓家的盧克閣下的‘成人禮’，完全不知道錯過了什麼，“舞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士兵們就進來了，說是城裏出了什麼事，少主和一些貴族進城了，其他人被送回來保護。”
“保護？”卡桑麗卓看著那些士兵把馬廄鎖起來，“我真的不用去把弓拿出來麼？”
莉莉坐在椅子上扶著額頭，“我有點擔心，不管出了什麼事情對我隱瞞不符合規矩。是不是該召集領兵呢？”
“哪來的領兵，咱家的軍隊這會兒都在磐石城裏呢，要清算戰利品和補給品，還要收繳機弩和盾牌。”卡桑麗卓對於身為軍閥家主卻不問兵事的母親嗤之以鼻。
卡西姆握住妻子的手，“等到天亮，就真相大白了。”
於是天亮後又來了一整隊士兵傳達消息。
“城主大人病重，由瓦倫丁副城主代理，因少主遇襲事件，初陣集結之軍隊暫不解散，臨時議會通過決議，任命林努斯閣下負責徹查各營各隊的長官，另外還有一些換防命令，恩，為了保護少主，奧賽德閣下會率領八千人部隊護送殿下回城，咦，少主已經回聖王城了麼？”莉莉和卡桑麗卓大眼瞪小眼，“怎麼把你留這了？”
卡桑麗卓怎麼也是利維坦的貼身護衛騎士，理論上這次初陣後應該收為正式家臣騎士的。
奉命傳來議會命令的士兵補充，“少主大人命令三天後，由卡桑麗卓.克拉蘇閣下率領留在磐石城的禦衛軍回王城。”
“三天後？”卡桑麗卓揚眉。
“還有人留在磐石城？”莉莉直皺眉。
“是的，為了避免嫌疑並清查可能的間諜，少主特命我們保護大人三天，”士兵頓了一下，“三天之後，指揮權由瓦倫丁大人移交至克拉蘇大人。”
“搞什……”“就是說，”莉莉製止了長女的提問，“我們還會被‘保護’三天是吧，同樣接受‘保護’的不知還有哪幾位大人呢？”
士兵行禮，“蘭頓家族，文嘉家族，尤裏安達家族和懷名特家族，以及各家的直屬封臣。”
卡桑麗卓是衝動不是蠢，她立刻沒聲了。這四家和本家的共同點在於都是女性領主，同樣，也是和瑪麗閣下來往最方便最密切的貴族。
“明白了，你退下吧。”
莉莉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少主他，其實一點也不信任我們呢。”
卡桑麗卓抱著臂膀冷哼，“我早說過不要和瑪麗走得太近。明確支持利維坦有什麼不好的，他是長子繼承人，而且既不是個笨蛋也不是個混蛋，本家本來該由他繼承的。還等什麼三天，我現在就追上去，表示克拉蘇家支持他就完了。”
看她說著就要走，莉莉隻得無聲得歎了口氣，拍拍身邊的椅子示意女兒坐下，然後拉起她的手，低聲說，“卡桑，你聽說過少主母親的事情吧？”
卡桑麗卓當然知道，不管是瑪麗還是尤裏安，他們的幕僚和臣屬都是名義上母係家族的藩臣。外戚是牢固可靠的政治力量，但利維坦卻沒有。他的母親和姨母是鄰國花之國的破落貴族，因為貌美被家主收為妾室，後來利維坦的母親難產去世，姨母則過度悲傷精神崩潰，家主為了和弟弟華萊士爭奪繼承權就娶了尤裏安的母親，以大貴族尤裏烏斯家作為後援贏得了競選。
不過聖王城裏一直有一種傳聞說，利維坦的母親是被謀殺的，而家主出於內疚給他繼承權作為補償。同樣的，瑪麗的母親，蘇伊家的那位小姐到晨曦修道院出家也被認為是給尤裏烏斯家的女兒騰出位置，隻不過蘇伊家也是有頭有臉的貴族所以女兒免於一死，而利維坦的母親就沒有另對方顧慮的必要了。時至今日，利維坦的姨母還是精神很不穩定，卡桑麗卓見過那個女人，那才是真的瘋子，上一瞬間還溫順得好像娃娃，下一瞬間就會竭斯底裏得情緒失控。而利維坦每周都會去看望她，所以卡桑麗卓知道這個男孩號稱能忍受自己的任性，大概不是在撒謊。
而莉莉貼近卡桑麗卓的耳朵，繼續用吸氣的聲音說，“少主的母親，其實是因為魔女指控被燒死的，蘇伊家的那位因為生下了女兒，就向晨曦教會告發少主母使用巫術，教會徹查發現少主母姐妹本來確實有魔女指控在身，才從花之國流亡過來的。所以教會，王室，乃至花之國三方都向先代家主施加了很大的壓力，當時又正是魔族攻打磐石城的要緊關頭，所以先代家主親自下了命令，派如今的聖王城禦衛軍團長胡安.基德處死了少主的母親，事後把因爭寵而泄秘的蘇伊家的女兒送去了修道院，這麼多年都不讓瑪麗殿下和她見麵。為了穩定人心又逼迫現任家主殿下娶了尤裏烏斯家的女兒。作為補償甚至在最後去世時選擇了當今的家主，而非人望更高支持者更多的華萊士閣下即位。”
卡桑麗卓難以置信得看著她。
莉莉繼續說，“我知道你吃驚，此事也是我從我父親那聽來的，雖然當年做的隱秘又下了封口令，其實世忠的封臣大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上下隻是瞞著少主一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