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討伐地精而已能出什麼大問題(1 / 3)

冷兵器時代的戰爭,是非常耗費時間的。不算收集情報和組織軍隊的準備活動,單是率領集結好的部隊越過國境抵達戰區就是一場艱難的旅途,你可能被伏擊,可能被阻礙,可能被出賣,更有可能因為亂七八糟的小事,失去對你部隊的控製。然後到了戰區,你還得打仗,就算策劃得再好,真的兩軍碰頭的時候,其實還是兩眼一抹黑,漫山遍野全是人頭,兵聖說的好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可探馬們不可能回報你敵軍有多少人多少戰鬥力不是麼?他們隻能估算,數千,上萬,數十萬。而兵源素質,戰鬥訓練,組織紀律和裝備這一切,在這樣的時代都是無法被將領徹底掌握的,更何況,數千地精和上百獸人,哪一邊威脅更大,你真的明白麼?

所以說,書生在小說裏推崇的那些運籌帷幄中,決勝千裏外的軍師策士,統統都是把自己代入幻想的意淫產品。策略,計謀什麼的,根本就是上不了台麵的詐術。在這樣的戰場上,想要活下來隻有一個辦法,你一定得有在這樣的戰場上,活下去的勇氣。

“嗚啊啊!!”獸人舉著重錘衝了上來,麻花狀發辮上係著的骨片劈裏啪啦得甩在他的甲胄上,一時間讓利維坦聯想到了姨母小花園門前的風鈴。

然後一道黑影晃過利維坦的眼前,攔在獸人突進的道路上舉起了手中的劍盾。這是個帶著鐵桶般頭盔的步兵,看他裝甲的程度不是富農就是騎士家的子弟,這樣想來多半是吃得飽飯,甚至接受過劍擊訓練的好兵了。可惜麵對身高超過他兩個頭的獸人居高臨下的重錘砸擊,步兵的架子隨著一聲巨響的瞬間就散開了。那一錘子打碎了小板塊盾牌,把頭盔打得好像折角的易拉罐一樣凹陷下去,最後落在步兵的肩骨上。利維坦看到那裏穿的是牛皮甲,所以這步兵大概是沒救了。

“吼!!”獸人狂嘯著對著敗者的屍體又連砸了兩下,一直把肉醬從那頭盔的縫隙中打得濺出來為止,這才猩紅著眼睛盯住拄著劍旁觀的利維坦,咆哮著狂奔過來。

利維坦不知道這家夥挑自己作為對手是怎麼想的,但這個世界獸人的智商也不低,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大抵也是懂得,可是他並不打算為此把自己的劍拔出來應戰,說實話,這樣的戰鬥,就算他把劍拔出來擺個姿勢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畢竟,穿越者又怎麼樣?利維坦今年隻有十四歲,而且穿著財閥吉利斯坦家族家傳的儀仗用盔甲‘黎明之耀’,全身的甲片都是柔軟的黃金,頭盔上還有一顆比牛眼還大,閃爍到整個戰場都能看到的鑽石‘晨星’,陽光一照那真他媽耀眼得好像信號燈一樣,一截裙甲都拖到地上的爛泥裏了,別說作戰,能拄著戰旗和長劍支撐站住就已經很不錯了,那獸人要來,就來吧。反正這條命也是穿越白賺的,大不了再穿回去唄。

好在那個獸人並沒有對利維坦造成實際的威脅,一支羽箭射穿了他的臉頰,把他那對野豬似的獠牙釘在一起,然後在獸人扭頭的瞬間第二支射中他的太陽穴,第三支射中眉心,第四支穿過左眼,第五支掠過他的頭頂,因為這家夥已經倒下了。

利維坦不用扭頭致謝也知道射箭的人是世代家臣克拉蘇家的卡桑麗卓,那個金色短發,紅色瞳孔,瓜子臉,粉色嘴唇,腰肢好像柳條一般柔韌的女騎士。五箭連珠的秘技要是除了她,軍中還有一百個人會用,利維坦也不用像現在這樣站在戰場的前線,冒著被獸人精銳兵團突破中軍的危險當一個靶子。

當然,以他吉利斯坦家大少爺,初陣的少領主利維坦的尊貴,就算要拋下全軍逃跑,騎士們也得含著血淚為他殿後,這個時代這種製度就是這種現狀。可利維坦是個穿越者誒,當探馬報告,不好了,出現的魔族軍隊比計劃中的多了數倍,咱們可能被包圍了,的這種情況下,利維坦能蠢到拋下他上萬兵馬逃跑?找死是吧?

所以負責打贏這一仗給小主人一個‘軍功’的近衛騎士們就這麼建議了,擺個圓陣拚了吧。

利維坦同意了。

所以現在他站在這,看著眼前的兩軍在泥漿裏殺得血流成河,然後發呆。

利維坦也知道,如果按照文學青年的尿性,他就算不感歎‘人類,永遠重複相同的錯誤’或者‘生亦何哀,死亦何苦’,也該眼前飛閃走馬燈,快速回顧兩輩子的人生權當前情提要。

如果按照普通青年的尿性,他現狀應該把昨天吃的晚飯給嘔出來。如果不幸是二逼青年,他還應該感到小宇宙在爆發,甚至叫一聲‘我終於覺醒了’,然後衝上去秒掉全場。

不過利維坦發現自己就是在單純的發呆而已。

站在這條淪為戰場的河床中央,利維坦根本就不知道戰況如何,隻有偶爾幾個獸人殺破槍陣衝到他麵前,然後會看見卡桑麗卓把半壺箭射到他們腦袋上。所以這就是戰爭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