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染黃沙(1 / 3)

1

十月十六日陰有小雨

今天我才知道什麼叫作地獄。

我很後悔當初的選擇,可來到這片地獄之後,我才明白自己早已沒有任何後悔的餘地。

一整天都在下著淅瀝的小雨。有人說雨滴是天使掉下的淚水,但是我卻聞到雨水中夾雜著一種血腥味,極其濃烈,它包裹著我的身體,一直化不開。我已經快被這種味道與四邊望不到頂端的高牆以及站在上麵端著槍來回走動警戒的大漢,幾乎逼瘋。然而,我所能做的也隻是妒忌地說:即使瘋子也比現在的我強,因為我正身處地獄。

說起來很好笑,曾經我是一位愛做夢的女孩。我也想過好好學習,將來考上一所大學,然後賺錢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同時能嫁給一位愛自己的丈夫,有一個可愛的小孩子……現在想想看,那種人人都習以為常的生活為什麼對自己卻隻是一種奢望呢?

一定是我太喜歡做夢了。

人們總是在遺憾中懷念從前的生活,好象那時的天空都非常燦爛,每天都充滿著陽光……如今回頭想想,雖然後悔,我還是會選擇來這裏。以前的生活太平淡無奇了,我總擔心自己會被一點一點磨去生命的激情,所以,我就試圖改變。我參加極限運動、喜歡探險、愛好旅遊……,但那種生活一直脫離不了平淡,直到我遇見她。

我是在街頭遇見她的,那是兩個月之前,正是高中畢業放暑假的日子。

我不會浪費一個寬鬆的假期,我獨自一人坐車去西藏,想見識一下那裏的空氣是不是真如人們傳誦的那樣沒有任何汙染。我到了,我看見如同藍寶石一樣的天空,欣賞到梵音漫布的布達拉宮,更呼吸了能潔淨心靈的空氣。我沉迷在西藏那片地球上最後的淨土無法自拔,直到三個月後,我才發現自己的錢已經花光了。

平時花錢大手大腳的我根本想象不到沒有錢的困境,饑餓、嚴寒、嘲笑,各種災難接踵而至。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隻能傻傻地蹲在石頭堆積的瑪尼堆下。傳說瑪尼堆裏實現過無數願望,我就在下麵祈禱,盼望在這片充滿佛的世界,佛能伸出一雙援助之手;可是,世間看不到虛幻的佛,我看到的隻有在自己麵前冷漠走過的人群。我疲倦了,不過,在求生的yu望下,我選擇了乞討。

我跪在地上,對著好心人拋下一枚能買到兩塊饅頭的硬幣磕著頭。我當時打算磕十個頭就站起來,那樣的話,就能有向家打電話的錢。但是,乞討並不是如詩人所描述的那樣輕鬆,我跪了三天,身前隻有8枚泛著冷光的硬幣。我嘶啞又無力地笑了起來,就在這時,她出現了。她走到我身邊,就像佛祖伸出的手,暖暖地說:我們去吃飯。

那是一頓很飽的晚餐,在我的印象裏那些菜無一不是佳肴。我滿足地靠在高椅背上,舒服得隻想睡覺。她開口了:我觀察你三天,發現你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她接著又問我:知道我為什麼要請你吃飯嗎?我迷茫不解,隻能反複說著:我會讓爸媽寄錢給我,我一定會還你的。她笑了,看我的目光就像看一個白癡。她停頓一會兒,很嚴肅地說出名字和身份:我叫女王,是一個殺手。她提議我也去當殺手,她說那樣做起碼活著的時候不會餓肚子,更不會跪下來乞討。

我哭了,哭得一塌糊塗,我奇怪地認為她那不帶任何溫度的話語竟然像雪天裏燃起一堆火,是那樣的溫暖。最後,迷茫之中我考慮了很久,我本來就沒有把自己當作一名平凡的女孩,殺手的生活不正是自己所追求的那種不平凡嗎?最後,我很輕鬆地睡著了。

醒來之後,我告訴她自己要做一名殺手。她的神色之中隻有平靜,她遞來手提電話,說:找個借口,很長一段時間內你回不了家。我點了點頭,畢竟已經高中畢業,上大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就對欺騙爸爸媽媽說自己已經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直接去學校了,並叮囑他們好好照顧身體……我外表很像一名乖乖女,他們也相信我的話。

就這樣,她領著我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兩天前,坐上一輛越野車,經過兩天兩夜長途奔行,我到了這裏。她說這是殺手訓練基地,現在我才明白這是一片地獄。

——摘自《沒有夢的日記》

“報數!”一位穿著黑色皮質甲克的女人背著手站在一排少女麵前。

“1、2、3……13。”顫抖夾雜著猶豫,說明聲音的主人非常恐懼而且無知。

女人輕笑一聲,饒著少女們走了一圈,背後的右手中突然出現一把伸縮教鞭。她輕輕用教鞭敲著左手,聲音不大,卻很清晰地說:“這裏是培育世界頂級殺手的搖籃,我謹代表自己歡迎十三位新鮮的血液的加入,也就是你們來到這裏。”女人的眼睛裏毫無預兆地現出一絲冷光,她手中的教鞭抽打在一名少女身上,皮開肉綻,少女立刻大哭起來。女人平靜地從走到她跟前,用母親對孩子的語調問:“很疼嗎?”她左手撫mo著少女的秀發,像是對剛才做法表示道歉,“哢”的一聲,少女的脖子被女人扭斷。女人依舊平靜地說道:“這裏沒有眼淚,隻有活人和死人。好了,未來的殺手之花們,你們現在開始沿著操場跑步。”

看到一個同伴死在自己的麵前,屍體就像被屠殺的動物一樣被人拖走,少女們嚇得小臉慘白,聽見女人的命令,仿佛聽到魔咒一樣順著操場跑了起來。

簡陋的操場根本沒有什麼塑膠跑道,鋪滿黃沙的路麵,每一隻腳塌上去之後,就深陷其中。好象身後有奪命惡魔,這些少女們就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一樣瘋狂起跑著。“啊”,一聲痛叫,一名少女停了下來,她蹲下身,才發現自己右腳被一顆黃沙埋住的粗大鋼釘整個洞穿。少女全身痛得發抖,但她還是強忍著不哭出來。女人抱著雙臂走向前,問:“為什麼不繼續跑?”

少女孱弱地回答道:“我的腳受傷了。”

“哪隻?”女人走近了。

少女用勁抬出黃沙中正狂湧鮮血的腳,希望能博取一些同情心。但事實卻是背道而馳,女人“哼”了一聲,抬腳揣在少女的小腿上,一聲脆響,小腿骨斷了。少女嚎叫起來,眼中已經湧出淚水。

一聲槍響,正在痛哭的少女腦袋被打穿,不知從哪裏飛來的禿鷲像得到信號一樣分食著地上的屍體。女人把槍裝進口袋裏,無動於衷地看著仍然在跑動的其他少女們。

活著的少女這次徹底驚呆了,她們完全沒想到世界上會有這樣一個地方,這樣的一個人,任意糟蹋別人的生命;不過,她們還年輕,都還渴望著美好未來,她們隻能向這種糟蹋生命的做法妥協。

女人背著雙手冷冷看著剩下的十一位少女,隻要哪個稍微慢下來,教鞭立即就會抽上去。少女們喘著粗氣來回奔跑著,即使雙腳已被鋼釘紮了不好口子,但想起剛才那兩名同伴的下場,隻能咬著牙繼續跑下去。不大會兒,黃沙全部被鮮血染紅,就像用血畫出的一圈美麗弧線。

“啪”,又是一聲槍響,一名再也跑不動的少女被打碎整顆腦袋,激起一團血霧;禿鷲的嘶鳴再次響起,這位少女的屍體很快被啃成一具幹淨的骨架。剩下的少女們就像傀儡一樣任憑腳上淌出的血液都被黃沙吸幹,再也不敢奢望慢一些讓快爆炸的肺葉能歇息一下……

“停下。”女人終於開口,感覺身體快要散架的少女們齊整地停住腳步。

女人很是滿意這種效果,她微微點點頭:“集合,報數。”

虛弱的聲音接連響起:“1、2、3……10。”。

女人低頭看了看,所有少女的小腿以下都血肉模糊,畢竟粗糙的黃沙和鋒利的鐵釘可不是這些細皮嫩肉能承受的;不過,這樣的訓練會更讓她們的皮膚有韌性。她指著站在左數第一位的少女問:“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遲疑一下答道:“韓童。”

女人手中的教鞭猛抽下去,大聲說:“我沒興趣知道你以前的名字!你們都聽好了,你們的名字隻有代號。”她盯著韓童,“你是1號,她2號,依次類推。”

1號,韓童記下自己的新名字。

女人冷笑數聲說:“要想成為一名頂級殺手,你們首先的選擇就是鍛煉體能。不要以為剛才訓練是多麼殘酷,實話告訴你們,這隻是開始。我很不喜歡不執行命令的人,她們隻有一個結果,就是死。當然,如果聽話並且能完成我要的結果,就像剛才你們跑完50圈,就可以得到很多獎勵。但是,你們都要記著,這裏是殺手訓練基地,我不想看到一個廢物在這裏糟蹋糧食。”她拍了拍手,“我該給你們獎勵了。”女人點點頭,從別處走來幾位醫生。

醫生不發一語地給少女們搽點紅藥水,稍微包紮一下,徑直離開了。

女人接著說道:“你們已經得到獎勵,下麵開始新的訓練。”

女人把少女們帶到一片池塘邊,說道:“從這裏遊過去,半個小時之內從對岸取回一塊石頭並站到我麵前,你們就能享受到豐盛的晚餐,並能舒服地睡上一覺;如果半個小時之後,沒有回來,那就不屬於我管轄的範圍了。順便告訴你們一聲,水裏麵有鱷魚。開始!”她按下秒表,韓童痛苦地閉上眼,好象在自嘲自己是個傻瓜,然後衝下池塘。

十月份的天氣,這裏甚至都開始結霜,池塘雖不至於結冰,但溫度卻低的嚇人。韓童跳下去後,隻感到手腳都不聽使喚起來,她隻能強逼著已經麻木的身體向前麵遊著。

十位少女中,明顯有兩位是旱鴨子,雖然哆哆嗦嗦著跳下池塘,但很快就被水淹沒了頭頂。女人冷眼看著一切,就好象在觀賞一場無聊的肥皂劇。那兩名少女激起的水花越來越弱,最後不知被從那裏遊來的幾頭鱷魚整個吞噬。

韓童還算幸運,憑借著以前練出來的優良水性,在鱷魚出現之前已經遊上對岸。韓童知道剛才所用的時間不過四分鍾,但那名魔鬼一樣的女人並沒有說過可以在這段時間裏歇一會兒,她隻能拿起一塊重一公斤左右已標上記號的石塊又跳下水。水冰涼刺骨,本來就疲乏的她加上被胡亂包紮的腳傷早就崩開口,她隻覺得自己的力量正一點一點流失,那塊本來不很重的石頭如今卻沉重地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遊動的同時並奮力掙紮出水麵,與空氣接觸的那一刻狠狠呼吸一口。

突然,背後湧過來一股水流,正潛遊在水下的韓童用力扭過頭,隔著渾濁的池水,她發現身後正遊過來一頭鱷魚。她用出最後的力氣在劃動的同時使頭能露出水麵,吸進一大口空氣,用另外一隻拿著石頭的手對著正要張開大嘴咬向自己的鱷魚砸了一下。雖然力道不至於讓鱷魚後退,卻也讓它停頓一會兒,韓童就趁著這段時間爬上岸,第一個站在女人的麵前。